天地尽化于虚空,万物自虚空中诞生……
闻人不破一瞬间仿佛能听到各种各样的声音,幼儿啼哭,婉转情话,悠扬古琴,簌簌霜雪,奔腾怒江,星辰陨落,飘风镇海……
这或许是混沌炉的所见所闻的印记么?
闻人不破感觉听过了无数种声音,喜,怒,哀,乐,可是只有声音,并未看得什么画面,许久之后他缓缓睁开眼睛,似乎并没有什么发生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认主异象,只胸口处滚烫。
他缓缓解开衣衫,只见胸口处,一尊炉鼎图案正在其上。
那帝君惊颤,良久才悠悠道:“混沌护心,它已认你,你可以带走它了。”
闻人不破点点头:“帝君,您说时倾已离开,可是我觉得,他一直就在这里,如若混沌炉无器之魂,又何来如此认主?”
“是它新生的灵,并非时倾,你闭目已有数日,它在此期间诞生,还只是初灵。”
闻人不破愕然无比,自己方才只觉得过了一瞬而已,没想到只是听那万物之声,便已过去数日了么?怎么会?
“怎么会呢?难道时倾陨落了么?否则一方器如何诞生两个魂?”闻人不破想不通。
“时倾并未陨落,只是为何如此,我也不只,但这既然是因你诞生的灵,你且好好陪护于它,混沌炉也已认你为主,你们自然会心意相通,带着离开吧。”
“那帝君您呢?”
“我?”那人摇头怅然笑了声:“我现如今已无实体,只是一缕执念罢了,执什么也都已经忘记了,我随着它跟着你,兴许有一日能想起。”
闻人不破点了点头,而后取出罗经盘离开了这里,诚如星丞帝君所讲,自己与混沌炉认主之后,确实心意相通,心念之间便已到了混沌炉外边。
“不破!”
闻人不破刚落脚,身后便传来担忧焦虑的声音,自然是游弋圣君,他一直守在外面。
被拽着仔仔细细检查了一番,闻人不破眼里噙满笑意:“我真的没事儿,我不知道进去居然这么久,外面没出什么事吧?”
“怎么可能没事儿?第一日几位圣君就都跑了过来寻你,被我支走了。”游弋圣君叹了一口,有些无奈。
闻人不破竟从中听出两分埋怨,不觉有些惊奇:“那如此就先谢过圣君了,等改日有时间了,定亲设宴。”
男人却挑眉,双手环胸:“为何改日?”
闻人不破更觉奇怪,上下仔细瞅了一遍对方,确认是夏侯游弋本人没错,可是对方一向寡淡清冷,极少极少与自己这般说话,为何……
“只怕最近不会有什么时间。”
“你与混沌炉?”
闻人不破扭头看了眼混沌炉,沉吟一声,手心翻转,只见混沌炉骤然缩小,出现在了他的掌心之中,如一颗葡萄般大小,看来记载非虚,混沌炉可大可小,小可为掌上珠,至于大到吞天盖地的场面,此时并无缘得见。
“没想到它竟真的认了你为主,罢了,或许将来会有一场血雨腥风,帝器出世,护你周全,也好。”
“嗯,谢谢圣君没有阻拦我带走混沌炉。”闻人不破知道对方一直都是在为自己想。
夏侯游弋笑了下,而后大袖一挥,只见仙光四溢间,在混沌炉原来摆放之处又多了一尊原来大小的混沌炉,只是幻形术罢了。
闻人不破心头说不上来什么感觉,两人就这么立着立了很久。
“走吧!”还是男人先靠近他一步,伸手扶住他的肩膀。
“之前你跟进去,有没有被火种烧伤?”
“没有,我哪有那么容易受伤?”男人笑起来,“倒是你,以后真的不要再冒这种险了,我真的怕……”
闻人不破抬眸:“怕什么?怕我出事么?我与仙根息息相关,混沌炉世代护我闻人一家,怎么会伤我?我若真出事,又能如何?各人自有个人的造化,大界也有大界的造化。”
“你倒是看的开,比我这圣君看的都开。”夏侯游弋无奈笑道。
“呵呵……”闻人不破干笑两声,看开?什么才是看开?他不知。
“我又去瑶光圣地讨要了几壶酒,你成人礼之前,第一次尝酒,喝的烂醉,说喜欢那酒,还说成人礼成人后,可以与我一同常饮,一晃都这么多年过去了。”男人有些怅然若失道。
闻人不破回身望了眼远处那座架在混沌池上空的虹桥一眼,“那今晚我去寻你,我们再喝一场,过两日我就要启程离开。”
“嗯!”
“呵呵,我以为,那次在莲花池畔,你还在生我对你用迷仙引的气。”
“并未生你的气,那今晚我等你。”
“嗯。”
回到培元仙府,律知叶和姬沧月他们都在,自己的岳父大人也赶了过来,还有那个古灵精怪的小丫头雷初夏,她与姐姐颇有几分相似,性子也像,都很活泼。
“你们怎么都过来了?”闻人不破询问。
姬沧月提着一串葡萄吃的起劲儿,“现在的夏侯仙府可忙死了,圣君那么多,我们这些小虾米哪敢凑那热闹,还是到你们这儿比较清净,培元仙君要静养,来打扰的人比较少。”
闻人不破点点头:“等我,我先去看下我父上,一会儿过来找你们。”
去见了闻人烈殇,大概说了一下混沌炉的事情,闻人烈殇也是惊诧万分,竟真是不曾想到闻人不破能够被混沌炉认主,这在以往漫长的岁月里都是没有过的事情,难道大界真的要变天了么?
从闻人烈殇处出来,回到姬沧月他们居住的客房院落,刚准备一起吃饭,外面就传来消息,说律家四公子律知秋求见,身侧的小少年立刻就绷紧了身子,满眼的恐惧之色。
闻人不破拍了拍律知叶的肩膀,示意他不用担心,也不用出去,而后他与姬沧月出去培元仙府的接待厅,律知秋正等在那处,东张西放坐立不安,之前已向培元仙府的侍者们确认过了,律知叶此次随闻人不破一起回了,先前他一路追到夏侯府,现在又追到了此处。
“律四仙君有礼。”
“见过培元仙君,沧月仙君。”
两边互相行了礼,律知秋便迫不及待的询问:“不知我七弟现在何处?”
“我最近一直在为他调理旧疾,现在他在屋里一个阵法中养骨上的裂隙,需要很久。”闻人不破回道。
“我想见下七弟,家父也有事情要我交待于他,不知仙君可否让我见七弟一面?”
闻人不破微笑摇头:“只怕不方便,知叶他并不愿意见你。”
“难道我七弟拜了培元仙君为师,就要连家族也弃了么?今天我传达父亲的话给他,我一定要见他。”律知秋脸色难看起来。
闻人不破懒得看他:“律四仙君,有些事情挑明了对谁都没好处,你对知叶做过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我既已为他师,定会护他周全,若当真是有行录圣君的话要传达,那让圣君亲自过来传吧,他此刻不就正在夏侯仙府做客么?若真要寻儿,不过几步路的时间。”
“你怎么会……”
“知叶他什么都没对我说过,至于我怎么知道的,呵,莫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希望仙君自重,不要将知叶推到万劫不复的境地,也不要再来叨扰,我既敢从圣君们手头儿抢走我弟弟,说护了我徒儿就是护了我徒儿,你就算现在回去将你父上搬过来,也无用!仙君请回,今天家中忙碌,无暇招待仙君。”闻人不破下了逐客令。
“你……”律知秋捏紧了拳头,脸色恐怖。
“你什么你?还不快走?想让本君揍你么?”姬沧月挡在闻人不破身前,翻着白眼声调轻浮道。
“呵,倒是不知西部兽林家公子猖狂程度比之以前却是更甚了。”
“废那么多话作甚?你又打不过我!好好修行吧还是。”姬沧月摆摆手道。
“我是打不过你,不过那日你不也输在了轩辕太子的手中?所谓山外有山,劝仙君收收性子,不要到处给西部兽林树敌丢脸,如今你西部兽林也有了两位圣君,我来时见冷月圣君与轩辕太子一道去了夏侯仙府,我可记得冷月圣君成圣之前可是与你形影不离,只怕现在是也受不得你这张狂无礼的德行。”
姬沧月呵呵冷笑了两声:“本君什么德行不用你逼逼叨,夏城地界可是美的很,仙君可以去好好转转,不要再来培元仙府打搅了,至于律小七公子啊,说不会让你见,就是不会让你见,快走,别逼我把你丢出去,难看。”
“哼!”律知秋冷哼一声,也知道自己今天不会有什么收获,其也并不是一个倔筋之人,当下看也不看姬沧月,给闻人不破行了培元仙礼:“如此改日再来拜会培元仙君。”
他走后,姬沧月骂骂咧咧:“什么狗玩意儿,真当我不敢揍他不是?”
闻人不破翻他一眼:“沧月兄,冷月圣君到了,你不见他么?”
“呵,我就在这儿,他想见我的话,不会来找我么?如果不想见我,那我上赶着去找他作甚?人家现在是圣君,中州仙皇的太子都腆着脸去给他提鞋呢,我哪儿高攀的起?”姬沧月冷着脸道。
“你与冷月圣君自幼一起长大的情分,多少生死与共了,莫要让别扭断了情意,你的性子也稍微收敛一点,今晚我与游弋圣君约了一起喝酒,你就去寻冷月圣君,去聊聊天,明日有时间了我们一起聚一聚。”闻人不破拍了拍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