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室志》第四卷对此有所记载:“行十余里,至一水,广不数尺,流而西南。
观问习,习曰:‘此俗所谓奈河,其源出地府’。观即视,其水皆血,而腥秽不可近。”因河上有桥,故名“奈河桥”。
桥险窄光滑,有日游神、夜游神日夜把守。
桥下血河里虫蛇满布,波涛翻滚,腥风扑面。
恶人鬼魂堕入河中,就好似《西游记》第十回中的描写:“铜蛇铁狗任争餐,永堕奈河无出路”。不由让人想到阴间奈河的恐怖。《西游记》第十回:判官道:陛下,那叫做奈何桥。若到阳间,切须传记!
……
闻人不破踏上桥梁,第一感觉i便是顿感心头失落到了极点,那种万般皆抓不住的无奈感,生生若剜了心头。
这奈何桥着实厉害,但并未出现法则攻击他的情况,想必是因为缙云墨灵最初在西沉海漂泊,所食异兽导致他重新拼凑恢复的躯体,因此才会遭受黄泉这法则的灭杀,而现在,这奈何桥,端的却是灭心。
可心大抵是已经碎了,且不知还能奈我何?闻人不破看着桥下那些狰狞的残魂,生前万般念,如今落忘川,便再无出头日,何必执着?何必执着?
他继续向前,然不能心如止水,那些天,自己歇斯底里的求他,可是他亲自对自己用迷仙引,全是那时绝望的心情和那个绝情的背影。
倒是连飞羽背着姬沧月踏上奈何桥,却引发了不小的波澜,他通大地之声,身上缕缕药香使得河中残魂趋之若鹜(wu),疯狂的想要扑到桥上来拖他下河,然而奈何桥为一座尸桥,其上怨念比之忘川河水中的残魂更甚,毕竟忘川河水一直在流淌,那些残魂难以凝结在一起,且有河中专门蚕食残魂的噬魂虫,因此这奈何桥他们也奈何不得。
除此之外,却没有意料之中连飞羽会因为心中那些无法放下的执念而受到切割伤害的现象,他境界十分低微,且在他身上萦绕的那些仙草的气息十分神秘特殊。
奈何桥很长,踩在尸山上的感觉,每踏一步,似乎都能感受到那种窜心凉的凉意,即便忘川河拓宽无数,却在此处,尽数安静的自尸桥之下的缝隙中躺过。
走了很久很久,才来到彼岸,堂三爷扶住腿险些瘫软的闻人不破,后又接过了连飞羽背上的姬沧月,“休息一会儿吧。”
连飞羽一声不吭,径直倒在了姬沧月的身上呼呼大睡了起来,闻人不破微微喘了一会儿,侧眸看向那一片鲜红妖冶的花,“这花是……好漂亮。”
玄武帝君道:“小墨昔日西沉海所组的躯体被尽数切割,血液亦是结了西沉海亿万尸首的尸血,众魔之血,不曾想在此处却开出此般花。”
堂三爷却摇头:“我倒并非这般认为,我想此处应该原本就有种,被我的血液灌溉所以才长出的这血色花,这花开遍处,花蕊中溢出的芬芳却有安神之效,你们不觉得忘川河水中的残魂比之我们初次见时,安稳了不少么?”
“而且此花本有神魂的痕迹。”闻人不破看着那血色花蕊中不时荡出的灵气道。
玄武帝君第一次露出来一幅懵懵的表情,竟有几分呆萌,“是这样么?难道墨儿血液浇灌出来的花,还有镇魂之效果?”
“估计应该是杀气太重,嘿嘿。”堂三爷嘿嘿乐道,旋即又觉得不太好意思,以嗔怪掩饰内心慌乱:“别这么叫我了,肉麻不行,叫灵堂道长最好。”
就在此时,远处传来一阵震荡感,闻人不破瞳孔猛然放大,继而捂住心口豁然跪了下来。
堂三爷连忙扶住他:“你怎么了?”
“不知道……我只是觉得,随着大界灵气越来越稀薄,对异界生灵的法则压制似乎也在逐渐消退,方才那种压迫感,好像是从那边儿传来的。”闻人不破指向远处的一处山脉。
“压迫感?”堂三爷挠了挠头,继而罗经盘放大,几人坐了上去,而后加持了十六困顿阵,而后才朝向那处山脉而去。
“这段儿时间我和执明君一直在此处探查,发现这座背阴山,下方震着一个虚危穴,所谓虚危穴,就是纯阴无阳之地。”堂三爷面色凝重道。
玄武帝君点点头:“山不生草,峰不插天,岭不行客,洞不纳云,涧不流水,便是这背阴山不是特征的特征。”
“纯阴无阳之地?那岂不就是泰首所连接的封禅之地?那么若是从虚危穴找到出入口,是否可以直达泰山?”闻人不破思索询问道。
“兴许不止,封禅之地上达至阳,下掩至阴虚危,既然虚危穴是地狱根本所在,那么至阳处或可接天庭,且这群异界生灵,目的十分明确,就是冲着往生泉来的,就目前情况来看,作为目标的往生泉,肯定便是这其中的黄泉。”玄武帝君道。
“这背阴山阻截了地狱的入口,找不到入口,终究难解地狱之谜。”堂三爷道。
罗经盘缓缓朝向背阴山而去,不时有类似仙音的响声游荡,青光乍现,游离摇荡,不时又神鬼闻如泣,鱼龙听似禅。
“这里有上乘佛法的痕迹。”闻人不破蹙眉细细感知道。
堂三爷诧异:“佛法?不会吧?就算不忆与浮屠塔来过此处,可以那小东西的道行(heng),想在黄泉留下痕迹,不可能的吧?”
闻人不破摇头:“不是他,已经很古老了,确实是十分上乘佛法的痕迹。”
玄武帝君与堂三爷对视了几眼,皆是摇头:“我们不能捕捉到。”
闻人不破闭目,细细感知摹刻,后指向背阴山一处:“那里!”
堂三爷立刻驱动罗经盘朝闻人不破所指的那处行进,然而快到近前,却寸步难行,一直在原地打转起来。
“有神秘的法则阻挡。”堂三爷尝试了几种阵法,本想破去这层阻碍他们的法则,然而却尽数难以捕捉。
忽然,一朵黑白二色的无常花飘来,停在姬沧月的眉心处上方旋转着,不多时,罗经盘便就又能前行起来。
再前行,那黄泉蜿蜒小路两侧开的血色花便也没有了,堂三爷问这花取何名合适,玄武帝君说这花开在忘川彼岸,不若便叫彼岸花。
前方罗经盘便再不能寸进分毫,几人只好徒步,将连飞羽叫了起来,闻人不破本想背姬沧月,奈何连飞羽根本不愿,抱着那具尸首死活不肯撒手。
走了许久许久,直到前方无路,他们面前是一方平整的崖壁,上方书写:地狱不空,誓不成佛;众生度尽,方证菩提,十六个大字。
“好强大的执念!”堂三爷道。
“这不是执念,我倒觉得更像是一种信仰,十分大无畏。”玄武帝君道。
连飞羽鼻子皱了皱,“有神木气息,这下方葬着东西。”
闻人不破也是点头:“我也感觉到这里的法则十分怪异,似有神物。”
“那便挖出来!”堂三爷袖子一卷,自怀中掏出一柄盗铲出来,他昔年挖坟掘墓,全仰仗这把好铲,是以多种仙石融合祭炼锻造而成。
“这不好吧?”闻人不破有些犹豫,看向玄武帝君,想询问他的意思。
谁知玄武帝君亦是袖子一卷,举起一汪水想浸透此处,方便堂三爷挖掘。
闻人不破无语片刻,只好帮忙开始布阵挖掘,以他的感知仔细描绘出大概的范围,而后一点点的开始挖。
挖了很久,终于见到了里面东西的一角。
看着那残破的纸张一角,堂三爷有些丧:“什么破玩意儿嘛?还以为是什么神兵呢?浪费道爷感情。”
连飞羽却是有些激动起来,“我家老地仙的一本手记记载的似乎有提到这个东西,我偷看时候看见过,就因为那几页手记,老地仙狠狠修理了我一顿,所以我印象特别深刻。”
嗯?
几人看向连飞羽,只见他小心翼翼的将那残卷尽数挖出,只是几页破烂的纸张,上面记载了一些名字以及时辰等,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然而,这却又是十分特别之处,几张纸,却可以埋在此处无数岁月不腐不化,看来绝不简单。
“手记上曾提到过三本神书,分天地人三卷,天书《封神榜》为天庭所用,地书《山海经》,遗落太行中州大界,不知去处,还有便是人书《生死簿》,记载每一修出仙魂生灵的出生时辰与死去的时辰。”
“封神榜……山海经……生死簿……”闻人不破咀嚼:“那么这本应该就是生死簿的残页了。”
“我原本以为那手记是老地仙无聊瞎想胡诌乱编的,没想到当真有生死簿这等物件儿存在。”连飞羽有些激动,因为那本手记上还说,若以轮回秩序为引,可得大道轮回,起死回生!
“封神榜记录众仙,山海经揽万灵之特征,生死簿作为地狱里的账本,作此用倒也不算意外。”文人不破道。
“真不知道这里究竟发生过什么!”连飞羽看着那十六个大字道,“众生,怎么可能度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