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平静，让傅衍礼有点捉摸不透。
她是真的不在乎傅星河了？还是说，她已经习惯了将情绪掩藏在冰冷的面具之下？
早餐在沉默中进行。
傅衍礼几次想开口说点什么，缓和一下气氛。
但看着舒静娴那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他对比自己过去在实验室里和导师、同学讨论问题时的直接和顺畅。
觉得和舒静娴沟通，简直比解一道世纪难题还难。
吃完早餐，舒静娴收拾碗筷，傅衍礼则拿起公文包准备出门。
“尼…如果…如果傅星河那边真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麻烦，尼觉得我们应该怎么做？”
临出门前，傅衍礼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他需要知道舒静娴的态度，这关系到他们后续的行动。
舒静娴正在洗碗的手停顿了一下，水流哗哗作响。
她没有立刻回答，似乎在权衡。
过了一会儿，她才关掉水龙头，转过身，用毛巾擦着手。
“看情况吧。”
她的回答依旧模糊。
“如果是工作上的正常纠纷，中心领导会处理。”
“如果是他自己惹出的私人麻烦，或者又牵扯到不该惹的人…”
她停顿了一下，眼神变得有些锐利。
“那要看代价是什么，我们现在不是以前了，没有无限的资源去替他收拾烂摊子。”
“他既然选择独立，就要承担独立的后果。”
这番话，冷静而现实。
傅衍礼听明白了，舒静娴的底线很清楚。
可以提供有限的帮助，但绝不会再像过去那样，无底线地为傅星河付出。
这让他心里稍微有了底，但也更加意识到舒静娴的改变有多彻底。
“好，我知道了。”
傅衍礼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了公寓。
他没有直接去实验室，而是先开车在市区绕了一圈。
脑子里还在回响着舒静娴的话。
他理解她的立场，甚至有些认同。
毕竟，他们好不容易才从之前的困境中挣扎出来，不能再轻易被拖下水。
但是，傅星河毕竟是他们这个脆弱“联盟”的一份子，如果他真的垮了，对谁都没好处。
傅衍礼对比了一下自己账户里的余额，导师给的经费，还清之前的债务后，还剩下一些。
这笔钱，原本他是打算作为后续研究的备用金，或者用来进一步改善生活条件的。
但现在，或许要考虑动用一部分，来应对傅星河可能带来的潜在风险。
这是一种风险投资，也是一种无奈的选择。
他不能指望舒静娴再像圣母一样去拯救傅星河。
那么这个责任，似乎只能落到他这个“外人”或者说“新加入者”的头上。
想到这里，他自嘲地笑了笑。
自己一个搞学术的，怎么就掺和进这么复杂的家庭伦理剧加社会生存剧里来了？
但事已至此，逃避解决不了问题。
他定了定神，调转车头，朝着医院实验室的方向开去。
先把手头的工作做好，增强自己的实力和经济基础，才是应对一切变化的最根本保障。
接下来的几天，公寓里的气氛依旧有些微妙。
傅衍礼和舒静娴维持着表面上的平静，交流仅限于必要的日常事务。
傅衍礼把大部分精力都投入到了国际合作项目的准备工作中，经常在实验室待到深夜。
舒静娴也一如既往地忙碌于医院的工作，手术、查房、带实习生，排得满满当当。
傅星河一直没有回来。
期间和傅衍礼通过两次电话，都说还在和中心以及家属那边周旋，情况似乎没有好转，反而有点僵持不下。
他没有提钱的事，傅衍礼也就没主动问。
这种刻意的回避，让傅衍礼心里那根弦一直绷着。
他知道，暴风雨可能随时会来。
这天傍晚，傅衍礼刚结束实验，整理好数据，准备离开实验室。
手机突然响了，是一个陌生的本地号码。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起来。
“喂，请问是傅衍礼先生吗？”
电话那头是一个听起来不太友善的男声。
“我是，请问尼是哪位？”
“我们是XX信贷公司的，傅星河先生在我们这里有一笔贷款，今天到期了。”
“但是我们联系不上他本人，他留的紧急联系人是尼，所以打给尼确认一下情况。”
信贷公司？贷款？
傅衍礼心里咯噔一下，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傅星河果然在外面借了钱，而且还是这种听起来就不太正规的公司。
“他借了多少？什么时候借的？”
傅衍礼强作镇定地问。
“不多，本金五万，利息另算。一个多月前借的，说是短期周转。”
电话那头的男人语气轻描淡写，但傅衍礼听出了其中的威胁意味。
五万本金，加上这种公司的利息，滚到现在恐怕不是个小数目了。
傅星河哪来的胆子借这么多钱？是为了之前那个高息短贷的窟窿？还是又惹了别的麻烦？
“他本人现在在哪里？为什么联系不上？”
“这个我们就不清楚了，我们只负责催收，傅先生，既然尼是紧急联系人，按照合同。”
“傅星河先生无法偿还的情况下，尼是有连带责任的。”
“我们限尼三天之内把钱还清，不然…”
后面的话没说完，但威胁不言而喻。
傅衍礼捏着手机的手指关节有些发白。
他对比了一下这种公司的行事风格，知道他们不是在开玩笑。
如果三天内不解决，麻烦恐怕会直接找上门，到时候不仅是他，连舒静娴都可能被牵连。
“我知道了，我会想办法联系他，请尼们暂时不要采取过激行为。”
傅衍礼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沉稳。
“呵呵，傅先生是明白人就好，我们等尼消息，三天时间，一分不能少。”
对方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傅衍礼拿着手机，站在原地，感觉一阵头晕目眩。
五万本金，加上利息，估计没有七八万下不来。
这笔钱，对他来说不是拿不出来，但绝对会打乱他所有的计划。
更重要的是，傅星河这次的行为，彻底点燃了他心中的怒火。
一次次地惹麻烦，一次次地让身边的人替他承担后果，他到底有没有一点长进？
他立刻拨打傅星河的电话，果然，提示无法接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