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身陡然燥热，她惹不住挠了起来，比之前中了痒痒药还难受百倍。
“你……到底想干什么。”
她艰难地拼凑出这一句话。
指尖已经有些滑腻感。
大概是流血了吧。
视线被血雾遮住，她看不清。
“送你去千年之前。”
他平静的话中是令颜念寒心悸的狂热。
去千年之前。
这怎么可能？
“你这个疯子！”
她看这人明摆地是要自己去死罢了。
小山的瞳孔猛地一缩，眼神瞬间变得幽深，似乎能吞噬掉任何人。
“疯……吗？”
这让身旁的夏毓打了个寒颤，她现在也不好受，贝齿咬着唇，才不让自己叫出来。
倒是看了颜念寒一眼。
她的痛只会比自己更甚，却只发出几声闷哼。
估算着时辰，小山伸手将位于末座的人给拎起来。
“是你自己动手还是我来？”
“我……自己来。”还略带少年稚气的声音，咬牙切齿地说道。
他双手结印，复杂缭乱。
印成。
“嘭—”
脚下的地砖裂开。
花纹化为黑红的线缠住颜念寒。
狂风骤起，吹落了他的黑袍，露出了与未象镜有些相似的脸蛋。
白光一闪。
他背后出现一个巨大的镜子虚影。
华丽异常，又让人看不真切，或者说一股威压逼着他们不能直视。
缠着颜念寒的线朝其中飞去。
镜子艰难地“吞下”。
完全没入的那一刹那，镜子虚影也随之不见。
和未象镜有些相似的少年完成这一切后，粗粗地喘着气，眼睛有些翻白，身子一倒，跌坐在地上。
“干的不错，过象镜。”小山毫无感情地称赞了一句。
倒在地上的少年没有应。
双目无神。
好歹自己也是三大先天灵宝之一的过象镜，怎么被这个神经病逼得干起了这个勾当。
还以为被他从丘云堡带出来是重获天日。
却是另一个噩梦的开端。
未象镜啊，现象镜啊。
两个好兄弟，你们在哪，快来救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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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是一个充满着混乱与杀戮的世界。
秩序在鬼界是一个不存在的名词。
阴气浓郁，无边黑暗，这里就像一片无垠虚空，微弱的光线，照不进恶鬼的眸子。
他们在这里生存与杀戮是常态，毫不冲突，只为了能够活下去。
尽管，以人的角度看，他们已经死了。
一方之地中，难得有一个看起来“安全”的地方。
那是一座塔，悬浮在低空。
在这座塔之上，一个人静静坐着，似在闭目养神。
他看起来有个人型。
弱弱的，仿佛受不了不远处那个庞大老虎样鬼的一爪子。
老虎凶残地一口吞下三只鬼，其他鬼疯狂逃窜，可还幸免不了成为食物的命运。
不论是老虎，还是其他鬼，都很有默契，不会越过这座塔的方圆一里。
好像极其忌惮那塔上的鬼。
直到一个女声响起。
“我靠我靠，这特么是什么鬼地方？”
一行鬼呆呆地看过去，就见一个独臂女人，被好几只流着口水的鬼追着。
女人一溜烟地跑进了塔的范围内。
身后的鬼连忙刹住，又惯性地，后一个撞了前一个，齐齐摔了跟头。
颜念寒回过头，不禁笑出了声。
“有本事你们过来啊。”
她也发现了那些鬼不敢进来，于是脑子一抽，叉腰挑衅道。
脑子确实现在也不清醒。
一种钝钝的感觉。
谁能想到自己头痛欲裂地醒来，就到了这奇奇怪怪的地方，明明自己上一秒还在……
欸？
等等，上一秒怎么了。
还没等自己想明白，就被几只张着大嘴、口水流了一地的丑陋恶鬼追着。
追着要咬自己，还好她反应快，不然另一只胳膊也没了。
现在看这些鬼，又馋又不敢过来的样子，她就想嚣张一下。
叉腰……
欸？
自己不是没了一个胳膊吗？
她低头，看见左臂又缓缓长出一只胳膊。
瞪大眼睛。
卧槽，我特么不会是个鬼吧。
当鬼我是第一次啊，没经验会不会被欺负，要不要和这些鬼兄取取经验。
她目标扫了一圈外围的鬼。
定格在一只老威风的大猫身上。
嗯……
陷入沉思。
暂且不提经验一事，为什么你这大猫看我的眼神这么怜悯？
那表情就好像在看一只即将被人宰割的小绵羊。
嘿，我这个暴脾气。
瞧不起我是吧？
她撸起胳膊准备和大猫来一场生死对决。
“唰—”
身后传来某种东西划过空间所摩擦出来的尖锐声音。
怎么形容呢？
她脑子反应慢半拍，终于意识到，一个地方为什么会令想吃自己的鬼不敢接近。
答案很好知道。
那就是，这个地方不出意外有令他们无比恐惧的东西。
慢吞吞地转过头。
从来没觉得脖子这么僵硬过。
就见到一个男人站在身后的不远处。
穿着旧旧的铠甲，轮着一柄血红的镰刀。
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大拇指上居然戴着一枚骷髅戒指，上面雕刻着五颗骷髅头，很是逼真，看起来十分骇人。
五官精致，瞳孔却是妖异的蓝色，深邃而幽静，仿佛一个无底洞，看不见底，让人产生未知的害怕。
这人一步一步朝颜念寒走来。
她立马转身，心脏砰砰砰直跳，不敢看这个男人。
只觉得他太危险了。
拔腿就溜。
朝着刚刚那几个追着自己的鬼那儿跑。
就咱们这交情，这不得救一下？
谁料本来还馋巴巴的鬼们见到颜念寒过来，连滚带爬地溜了。
“呜呜。”
你不要过来呀！
“……”
颜念寒无语了，瞧这没义气的。
“别走啊，大不了我给你咬几口？”
听到她声音，那几只鬼跑得更快了。
当然，其他鬼也在往后退，那只大猫甚至还在途中摔了一跤。
“噗，猫猫跑慢一点啊，哈哈哈。”
“嗷呜嗷呜！”
老虎抗议：你是不是眼瞎，老子是老虎！
被大猫瞪了一眼的颜念寒，又笑出了声。
实在是太可爱了。
在这一堆奇形怪状的不明物种里面，这大猫显得格外眉清目秀。
很快，她就笑不出来了。
脚底像是被什么东西粘住了一般，移动不了。
镰刀插在她面前。
但凡她反应慢上一秒，自己这颗头颅就掉地上了。
身后的声音传来。
“你……是……活的？”
声音断断续续的，像是很久没有开口说过话了。
颜念寒弱弱地回答：“您要不当我是死的，也行？”
她转过身子，垂着脑袋，双手举在头上，像个极其乖巧的孩子，表示着自己的无害。
男人道：“你的身上很香。”
香得令人想要吞至腹中。
这要是换一个普通活人说，她能勉强当作是一句夸奖。
可这人，哦不，这鬼眸子里的食欲和浑身的煞气，实在让她笑不出来。
她沉默了几秒钟，终于做出了决定。
苦巴巴地一张脸，伸出手臂。
如壮士割腕般那样的表情。
她道：“要不，给您吃一个手臂？”
反正好像也能再生的样子。
男人一愣，不解。
“可我想要把你整个吃掉。”
“……”，颜念寒尽量控制着表情，让其有些说服力。
“那多亏啊，您看，要是现在把我全部吃掉了，以后您就尝不到这么香的肉了。”
“还不如养着我。”
“就可以天天吃到了。”
“这叫什么？这就叫可持续发展，咱们做鬼，也要讲究有长远的策略。”
说着说着，自己都信了。
对方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在她努力睁大表现真挚的眼睛下，微微颔首。
“有道理。”
很好，这关算是过了，她抹了一把不存在的汗。
然后对方猛地抓住自己的手臂，作势就要咬。
颜念寒吓得一个胆颤，挣扎地想缩回来，可男人抓得太紧了。
对方疑惑地看过来。
不是她说可以吃的吗？
她露出一个难看的笑，虚弱地咳嗽几声。
“大人，我刚刚被几只鬼吃了太多，您再吃，我就没了，咱们的可持续发展就实行不了了。”
半响，对方喉咙里才发出一声“嗯”。
可手臂却没被放开。
不仅如此，男人还更加地贴近那处的肌肤，舔舐了嘴唇。
实在是太香了。
蓝色的眼珠子缓缓地转动，里面的寒光让人不寒而栗。
但这样的美味为什么会被废物提前享用呢？
“你，在这，等着。”
他轮着镰刀，几个闪身就没入黑暗中。
颜念寒在原地等了一会，左瞟右瞟，准备开溜。
就这时，男人回来了。
镰刀冒着黑色的煞气。
仿佛有黑色的液体在滴落下来。
另一只手里困着一团灰蒙蒙的东西，里面似乎还有尖叫。
是刚刚咬她的鬼。
男人扔给了她，干脆利索，命令道。
“吃掉。”
颜念寒她脑子自从醒来就没好过，傻愣愣地咬了一口，入口即化。
还有点甜。
不知不觉，就吃完了。
打了个饱嗝。
然后颜念寒意识到一个问题。
这一点，男人也意识到了。
“你为什么能吃鬼？”
“你不是活人？”
啊这，这是个好问题。
人吃了鬼，会怎么样？
颜念寒突然觉得肚子有些不舒服。
瞥了这男人一眼。
不会是故意的吧？
如此大胆，居然敢害朕？！
迷迷糊糊地想着，等她厉害了，就把这玩意的头给拧巴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