舌尖抵住上颚，廖嘉言微眯眸子，里面暗波流动。
他和女人的距离很近，若有若无的香气扑向他的鼻尖，两人四目相对，触摸他腰间的手，不轻不重地打着转儿，气氛有些暧昧。
脑子里突然想到最近得到的消息，他决定给自己这位好盟友提个醒。
“墨独清把你接回来，是为了结契，你信吗？”
女人抬头，向他的脸靠近，红唇一开一合，气息吐在他的脸上。
“信啊，怎么不信？”
他的指尖缠了一缕女子的发丝，道：“我们凌霄第一人，怎么会这么容易地爱上一个人，他的眼里可是只有自己的大道，没有女人。”
颜念寒“咯咯”地笑了起来，抬眼，倏然一手抚摸上廖嘉言那张娃娃脸，一双浅灰的眸子，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你说的，好像你不是一样，毒蛇堂主。”
“你这双眼里，可是盛满了欲望，仇恨，不顾一切的偏执。”
自己披着的一层皮，就这么被人掀开了一个角，他舌头舔舐着上齿，抑制住，想要立刻咬死女人的欲望。
“搞不明白，好好一个一峰大弟子，怎么还背着养育自己的宗门，搞小动作，哦不，已经不算是小动作了。”
她托着下巴，故作沉思，片刻恍然大悟，道：“据说你是三百年前那场凌霄宗和邪域的大战上，留下的遗孤，恩将仇报啊，廖嘉言。”
后面那三字，女人尾音拉得很长，还故意向上翘起，一副似乎知道什么的样子。
廖嘉言嘴角带笑，眼睛的弧度却冷厉十分，道：“我自然是很感激凌霄宗的，你可不要冤枉我对宗门的一片好心。”
“感激？”颜念寒把这二字故意咬的极重，手轻轻一推，和男人拉开距离，道：“谢谢你的提醒，还有。”
“邪域欢迎你。”
身影一转，就离开了。
她可没有单单去找僧之的麻烦，这位卖自己的罪魁祸首，她怎么可能会放过。
幸好找到了点蛛丝马迹。
廖嘉言的父母是被那场战争夺去性命，凌霄宗感伤，探查了筋骨后，当时宗门的大长老立马收他为徒。
当时的他不过十岁幼龄，大长老视他为亲儿子，待遇自然是极好。
这样的恩情，常人怎么会当面一套，背地里一套呢？
因为，廖嘉言的真正的父母并不是安域之人，小小年纪的他，肯下这样的狠心，混到凌霄宗里。
真是个人才。
这要是他们神梦宫的人，绝对是千鸟阁的重点培养对象。
这条消息的来源不是千鸟阁查出来的，而是白日轩的一人，师永安。
这位可是轩主的左膀右臂，恰好小时候和廖嘉言认识。
真是巧合，她摩挲着半魂剑的剑柄，看来她还挺幸运的。
微风吹过，她今天穿的裙子下摆比较奇特，片片大型的白色羽毛镶在上面，随风而动，似乎下一秒就要乘风而去了。
正是墨独清给她买的那件轻羽衫。
身如玉树，她远远就看见男人练剑的身影。
旁边的竹子，都随剑势而东摇西摆。
她的神识扫了一下，女主并不在周围，扩大，依旧找不到苗柔。
“墨独清，你那小徒弟呢？”
竹子摆动的幅度更大了。
“下山了。”
下山要做什么？不会是……
颜念寒随后开了个玩笑，道：“你徒弟一心跟着别人跑，你也不管管？”
“她自有定数。”
冷漠，事不关己，不近人情，就这样一个人，前不久还叫自己夫人。
“为什么要和我结契？”
竹子停了，风也一瞬间停了。
“不是当初说好的吗？”
她还想再问些什么，余光就瞥到了一粉衣角，本以为是苗柔，转头，就看到了似慧真人。
这个神经病。
不过不得不说，这人长得很不错。
苗柔的粉衣，只能算个小家碧玉，乖巧可人。
而似慧的粉，月貌花容，风风韵韵。
似慧真人面色一喜，道：“念寒，你回来了？”
恍若什么事没发生。
正好，她也想问问这美人。
“似慧真人，你来得正好，我刚想问问你，念寒拿了真人什么东西，我好还回去呢？”
美人脸色一滞，瞥了眼墨独清，才道：“当时情况着急，你又突然不见，我一时昏了头，才误会是你，这事还有待调查。”
颜念寒微笑不语，继续听似慧真人胡言乱语。
“你的人品我自然是信得过的，”他话头一转，道：“你和独清不是快要结契了吗，这对我们五峰来讲，可是一件大好事。”
颜念寒“嗯”了一声，眼睛继续打量似慧真人。
见到颜念寒不愿搭话的模样，他的热脸也冷了几分，把墨独清带回了府邸，说有些事要谈。
他叹了口气，道：“独清啊，你已经决定的事，为师也不打算掺和，不过梧桐玉是宗门至宝，现如今下落不明，哎。”
墨独清眉头微蹙，“师父，没有证据表明一定是她拿的。”
“呵，我当时有人她保管一段时间，之后她人就溜了，这还不明显吗？”似慧真人摇头，一副拿徒弟无奈的模样，道：“现如今我和宗主不过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放她一马，一旦找到证据，哎，独清啊，你可不要让为师失望。”
墨独清：“是，独清明白。”
他准备离去，走到门口的时候，师父的声音再次传来。
“独清，你一心向道，切勿急于求成。”
他垂下眸子，答道：“是。”
徒弟走了，似慧真人走到窗户前，看着墨独清远去的身影，融进了第五峰的景色，渐行渐远。
爱一个人的眼睛，他见过。
绝不是他徒弟这样。
这孩子也算是他看着长大的，不知道想干什么。
“不要落入歧途啊。”
他的手指划过窗栏，证据，要怎么找呢？
另一边的颜念寒，此时刚下山，去绕指柔的路上，碰到了迎面而来的苗柔。
她瞧着女子清秀的脸上泛着红光，一双杏眼里尽是春意，走路都透着欢快的调子。
苗柔嘴巴里哼着小调，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似乎没有注意到自己这个未来师娘。
她心情也被感染，好了几分，出声道：“苗柔。”
“姐姐。”
这二字从嘴巴里脱口而出，苗柔愣了下，自己和颜念寒又不熟，怎么会叫她姐姐？
脸上有些尴尬，她不好意思，磕磕巴巴地改口：“师娘好，刚刚不小心说错了。”
颜念寒还以为女主恢复记忆了呢，在她失忆之前，可是喜欢叫自己姐姐。
摇了摇头，她打趣道：“这么高兴，是去见谁了呀？”
闻言，小脸更红了，苗柔支支吾吾地说不出来，“一个，一个朋友。”
小姑娘很是可爱，她没忍住偷袭了苗柔的脸，捏了一把，继续调笑道：“朋友，怕不是情郎吧？”
后者眼神闪躲，低着头，算是默认。
她捏了一下，就打算撤回手，没想到，手腕被狠狠抓住。
眼前的苗柔已经抬了头，泪水在杏眼里打转，满含悲伤之意，不复前一刻的愉悦羞涩。
“姐姐。”
这一句姐姐，叫的她熟悉的很，恢复记忆了？
苗柔还想说些什么，结果下一秒，脸上又是恢复成疑惑的单纯模样，嘟囔了一句：“真奇怪，眼睛怎么湿湿的？”
抹了把眼泪，才意识到自己抓着师娘纤细的手腕，“啊”了一声，立刻放开，手足无措。
“对不起，师娘，我我……”
道不出个所以然，小姑娘自己也茫然得很。
颜念寒摇了摇头，揉了揉她的脑袋，安慰道：“没事，刚刚我要摔跤，你正好扶了我一下。”
“哦，这样啊。”
蹩脚的理由，苗柔还真信了，她的视线放在颜念寒收回的手上，凉凉的，力道不轻不重，脑袋被揉得很舒服，还想再被摸摸。
被这样的想法，弄得心里一惊，怎么回事？
她还以为自己很讨厌这个夺走师父的女人，没想到居然不排斥她的触摸。
想不通，大概是自己真的放下师父了吧。
“嗯？”
颜念寒不明白，为什么女主一直盯着自己的手。
苗柔移开目光，道：“师娘要注意保暖啊，手这么凉。”
就因为这事？
颜念寒噗嗤笑了，道了一声“好”。
女主还挺可爱的，她的心情还不错，在绕指柔的二楼等着孟美人。
她喝着仙人醉，想着刚刚遇到的女主。
两副面孔吗？
还没等到孟美人，就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来者一身白衣，干净的眸子，仿佛是涉世未深的公子哥。
意料之外的客人，她扫了眼外面，并没有额外的声响，仿佛准确地，神不知鬼不觉地，打开了自己的门，又合上。
她重新打量这个人，意味深长地笑了，道：“小山啊，是我小瞧了你的本事。”
小山自然地坐在她的对面，一脸委屈，道：“小山可是等颜少宫，等了好久呢。”
她不怀好意地笑了下，再次询问：“是吗？”
小山依旧乖巧，道：“当然。”
她：“洗干净了吧？”
小山疑惑：“嗯？”
她放下茶杯，在桌上发出清脆的一响，命令道：“那躺床上去。”
小山愣住。
而就这时，门“嘎吱”一声开了，这话恰好传进两人的耳朵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