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服?
是这一身嫁衣!
她猛然看向站在宗主旁边的墨独清,一身的红也被他穿得仙气飘飘,半分不见妖气。
他也在凝视着她。
四目相对。
她笑了。
是你啊。
你可真够狠的。
“啊—”
强烈的灼烧感从里到外,疼痛让她的笑变得扭曲。
一个踉跄,摔在了地上。
周围传来惊呼声。
“黑气,她身上在冒着黑气。”
“天啊,是邪修!”
“该死的邪修,来我们凌霄宗目的何在!”
痛苦的女人,匍匐在桥上。
孟锦诗心一紧,冲动地想要去把颜念寒带下来。
手臂被人拉住。
偏过头,是廖嘉言。
她暗藏愤恨地瞪了这罪魁祸首之一,手臂挣脱了一下,没挣脱开。
廖嘉言无声地微微张了张嘴。
冷静点。
她一愣,对,要冷静点,现在去救人,不是摆明了自己也是邪修。
到时候,他们两个双双落网,互相牵制,可就不好了。
瞧着孟锦诗冷静下来,廖嘉言松开了手,继续看着桥上那冒着黑气的女人。
她倒在地上,一动不动,像是没了声息。
事实已经很明显了。
引诱墨独清,谋害苗柔,偷窃梧桐玉。
凌云尊者:“把她抓下去。”
“是。”
执法堂的弟子上前,欲将女人戴上镣铐。
“嘭。”
几个金丹的弟子被震开,实力稍弱者已经吐了口血。
那本该昏迷的嫁衣女子,却站立在桥上,右手执了一柄通体银白的剑,剑柄上镶嵌着一颗血红的宝石,和她的红衣相照应。
黑气更盛了,宛若实体,浓稠如雾扩散开来。
宛若白玉的手,扯下了红纱头帘。
阳光更艳,众人呼吸一滞,目光紧随着那唯一的焦点。
她下颚微微抬起,远眺天边的一角。
衣服的精致繁杂造就了她的极艳,眉眼间的悲伤却生出了一种清冷,两相融合,又各自矛盾。
“莫被这邪修迷了心神。”
一人出声,众人回神,一边唾弃,一边又忍不住再看那桥上的女子。
这才反应过来那一股子黑气已经靠近了他们。
近到眼前时,却又散开,显现出里面的剑刃之影。
“不好!”
这种雕虫小技,自然是不能困住凌霄宗众人,不过她只需要几秒而已。
一长老出手了,黑气一清。
一位沉迷剑道的长老感叹:“这人已经能把剑意融于这幻象,倒是有个好天赋,可惜了。”
执法堂的人朝女人攻去。
扑了个空。
又是一道虚影。
凌云尊者和长老们看向一个方向,那里有一点红影。
“去追!”
颜念寒这样的实力,不值得他们这样等级的出手,但是可以作为对弟子一个考核,由他们在旁边看着,总不会出什么差错。
“是。”
于是弟子们纷纷向前追去,很快与女人越来越近。
廖嘉言作为执法堂的堂主自然也上前了。
不过这人不知道怎么回事,用些小伎俩,让几名弟子“不小心”误攻到彼此,让追的人少了些。
孟锦诗睨了眼廖嘉言,也在追的人中捣乱,减轻颜念寒的逃跑压力。
呼。
她忍着身上的痛,加紧速度,眼看着就要逃掉了。
一个凌霄宗的长老看不下去,出手了。
“这一届的弟子不行啊。”
一道北方剑光朝她袭来,锁定了她的周身。
孟锦诗此时正在她的西南方向,察觉到颜念寒的情况,赶忙御剑加快速度,靠近了些,还厉声呵道。
“邪修,别想跑!”
众人只觉得自己的师姐,攻击犀利,怕是被这邪修伤透了心。
毕竟在颜念寒身份未暴露之前,她和孟锦诗的关系也是出名地好。
然后事实上,她这个攻击的角度,只要颜念寒偏一下,就能躲过去,让她去和长老的攻击抵消。
可是远处站着凌云尊者那一帮人,她没有考虑到。
颜念寒瞧着这傻丫头的动作,自然是猜得到她的意图。
可是,她逃得掉吗?
逃不掉。
不如……
“刺啦。”
是剑穿破衣服的声音。
她不仅不躲,还借着躲长老的攻击,主动迎上孟锦诗的剑。
“你……”
孟锦诗愣了,眼眶一热。
为什么要撞上来!
这句话就要脱口而出,可下一秒被颜念寒用灵气封住了声音。
听到她的传音。
锦诗,冷静点。
第二次了,这是孟锦诗今天第二次被人说要冷静。
她一向自诩沉稳,却接连因她失态。
她瞧着自己的剑身上流着这一身嫁衣的女人的血。
“滴答。”
她听到了自己的心滴血的声音。
幸好,颜念寒的这一身衣服是红色的,看起来不是太惨。
孟锦诗垂着眼睛,不敢看她,抽出剑,将颜念寒的手反绑在身后,压着她送到了凌云尊者面前。
获得了宗主的称赞,“不错。”
自己明面上的师父,三峰长老也一脸欣慰。
颜念寒这个实力不俗的邪修,被关进了执法堂的监狱,施行酷刑,进行审问。
后面的事情,孟锦诗自己打探不出来了,就去找了己次廖嘉言,结果被这毒蛇打着哈哈糊弄过去。
“她今天被抽了筋,因为不说梧桐玉在哪。”
“双手的骨头也被折了,这几天是飞刃长老来审她,如果明天再不说,就要把她的丹田给废了。”
“她的丹田也被废了,还是不说。”
……
这些话刺进了孟锦诗的耳朵,她眼眶一热,拔出剑,质问廖嘉言。
“为什么,你为什么不救她!”
被廖嘉言抽了一鞭,手腕一红,剑掉了下来。
廖嘉言站起身来,个子比孟锦诗高了不少,俯视这个女人。
孟锦诗的状态很差,眼下都有着青黑之色,眼白布满了红血丝,哪里像各方面完美优雅的三峰大师姐。
“我为什么要救她?”
“说起来,我也是害她的人之一。”
孟锦诗:“那你为什么不说出我?”
廖嘉言沉默了会儿。
“还个人情。”
人情?
她看到廖嘉言那双眼睛里闪过一丝愧疚,什么人情?
还有谁也参与进来了。
大典被取消了,凌霄宗对外声称,墨仙君受了颜姓邪修的蛊惑,中了毒,才迫不得已与其结为道侣。
幸好被及时发现,这邪修现已被捉拿。
顿时,安域对于颜念寒的骂声一片。
就连颜念寒的那对“假父母”都现身出面,说自己是被胁迫的,自己的真正的女儿在她手里。
可怜天下父母心,也就罢了。
“这邪修真是可恶至极,居然敢勾引我们的墨仙君。”
“呸,亏我以前还觉得他们郎才女貌,没想到她居然是人面兽心的邪修。”
“染指我们的高岭之花,她配吗?早点处死就好了。”
听着周围坐着的人对颜念寒的骂声,山绣纤美秀眉一皱,也不愿在这儿呆了,起身准备回房。
清梅:“师姐?”
后者并未搭理,心事重重的模样。
担忧师姐出事,清梅也跟着山绣回到房间。
“师姐,你没事吧?”
“无事。”
那紧皱的眉头就没松开过,嘴上却逞着强。
清梅脑袋一骨碌,就知道是因为谁。
“是因为颜念寒吗?”
山绣没有回答。
“一猜就是她,我倒觉得事实却不如传言那样,他们又不认识颜姐姐,怎么知道是不是邪修,只知道一味地传谣言,哼,俗人。”
山绣:“如果她真的是呢?邪修该死……”
师姐的脸上是明晃晃的,对邪修的憎恶。
谈及颜念寒,又多了一份复杂。
啊这……
清梅挠了挠脑袋,没那么多心眼。
“我觉得颜姐姐对我挺好的,邪修……也不一定全是坏的吧。”
山绣皱眉,继续拆台:“如果全是做戏呢?都是邪修了,又有什么好东西。”
……
怎么,明明不愿意骂颜念寒,又不停地说服自己。
要这么矛盾吗?师姐。
清梅也只能无奈道:“师姐,你明明心里已经有答案了。”
山绣嘴硬:“不,我没有,我现在很烦,她真的是太讨厌了……”
一不小心就在自己的师妹面前失了态。
山绣僵住,清梅愣住。
“噗,明明师姐很喜欢颜姐姐嘛。”
喜欢,邪修吗?
山绣抿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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牢狱,手脚皆被套上了镣铐,整个人被吊起来,无力地垂着头。
白色的狱服,被血染成一片。
本该光滑秀丽的长发,也失去了光泽。
只余下,偶尔的指尖颤抖。
真是熟悉啊。
她自嘲地笑了笑,兜来兜去,又回到了剧情。
还是逃不过吗?
“墨独清。”
颜念寒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男主大人。
他褪去了红衣,又换回了那一身黑衣。
神色淡淡,周身的气度与这肮脏下贱的牢狱,格格不入。
“我最看不透的就是你。”
墨独清:“何意?”
话这么说,脸上也不带变化半分,面对自己昔日“亲近”的女人,如此模样。
“情毒被解之前,你那些行为,勉强可以用毒效发作、迫不得已来解释。”
“但是,解了之后,你却还要与我结为道侣,这就说不过去了吧。”
她的声音很虚弱,似乎说了上句,就没下句。
墨独清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就不能是我……喜欢上你了吗?”
她的笑声,断断续续,莫名地有些疯狂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