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名高架桥事故现场,现场的路况已经清理得差不多了,事故车也被拖车拉走,现场除了一些散落的零件以及路上几道痕迹很重的刹车痕,几乎看不出这里才刚刚发生过一起严重的车祸。
罗恒被警方带走。
对吕平的询问也接近了尾声。
“事情就是这样的,长官。”
“好,谢谢吕先生你的配合,有事情,我们会再联系你。”
询问吕平的警察朝吕平伸出了手。
“那没什么事的话,我可以走了吧?”
“可以了。”
吕平脸上露出了一抹苦笑,转身离开。
他装作若无其事的摸出一支烟,点上,正准备给王雅丽打电话。
一阵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吕平下意识回头看了看,原来是身后的警员的电话。
他快速接了电话,“喂…是的,还在,还没走,好,我知道了。”
吕平见到那个警员也在看着他,他把头转过去。
他手机里,传来了一阵机械女生。
“对不起,您说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搞什么鬼?
吕平骂了一声。
“吕先生,稍等。”
身后响起了那个警员的声音。
吕平将手机放进兜里。
转过身,“警官,请问还有什么事吗?”
警员一路小跑过来,“吕先生,现在还有点事想请你回去继续调查。”
吕平愣住了,“还有什么事?不是都问完了吗?我就是个打车的。”
警员脸上的神情很坚定,并且坚持,“吕先生,请你配合。”
他的手下意识的按在了腰上的武器带上,吕平将这一幕都看在了眼里。
他叹了一口气,“好吧,但是能不能告诉我究竟是因为什么事?”
警员没说话,做了个请的手势。
吕平再次叹了口气,朝着前面的警车走去。
“吕先生,这一俩。”
吕平上了警车,警车拉响了警笛,开始驶离现场。
吕平被带到了警局。
在警局里,他意外见到了苏软,像是故意的一样,警员带着他路过的地方,有监控显示器,还刻意停留了片刻,在监控显示器上,他分别见到了王雅丽,周二四,鲁中。
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在监控器上,他看到每个人都单独坐在一间审讯室里。
其中王雅丽还有周二四以及鲁中手上,都带上了手铐。
苏软手上没有戴。
“吕先生,这边请。”
吕平心乱如麻,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似乎又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如行尸走肉般,跟着警员的指引走,最后来到了一间审讯室里,一双冰冷的手铐,将他拷在了审讯室里。
吕平反应过来,“喂”了一声,“这什么情况?”
但是没有人回答他,将他铐住之后,带他进来的人就出去了。
吕平在里面大喊,但是没有人回应,但是知道,肯定有人在注目着审讯室里他的一举一动。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吕平喊累了。
审讯室的大门被打开,进来两个警员。
一个年长的,一个稍微年轻的。
两人走到他对面坐下,其中稍微年轻的警员娴熟麻利的打开了记事本。
另一个警员开始说话,“吕平,你涉嫌与六年前一起两起凶杀案有关,现在请你回来配合调查。”
吕平一副很震惊的样子,把手铐慌得“叮叮当当”乱响,“你说什么啊?我完全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警员表情冰冷,似乎对这种场景已经司空见惯,“你涉嫌杀害你的父亲吕行运,以及制造了一起车祸事故致人死亡,你的妻子王雅丽以及你的司机鲁中,已经交代了自己的犯罪事实。”
“他们现在就坐在你的隔壁。”
想起刚刚路过监控的时候,带自己回来的警员还刻意让他停留在监控器前,肯定是故意的。
他在影视剧里,见过不少类似的桥段。
把所有人都分开,单独审问,审问这个人的时候,这个人明明什么也没说,却跟另一个人说,这个人已经说了,提审另一个人的时候,也用同样的方法。
这是一种很常用的审讯手段。
他才不会上当。
他摇了摇头,大脑快速的运转思考,让他镇定了不少,“警官,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年长的警员转身对年轻的警员道:“放给他看。”
年轻的起身,将审讯室的投影仪打开,开始播放一个视频片段。
视频画面,最开始,是在一个房间里,房间像是荒废了很久的模样,一片凌乱,满地狼藉,窗外狂风呼啸,那是一个倾盆大雨的晚上。
视频里出现了两个人的声音。
先是一个女人的声音,“怎么办怎么办?怎么会变成这样,啊啊啊,我早知道不跟你来了,都是你,孙小强,我恨你…呜呜呜…”
随后是一个男人的声音,男人喘息很大声,他强行镇定,“别哭了,哭有用吗?”
女人非但没停下,反而哭得更大声了,“那你说啊,我们到底要怎么办?”
男人怒吼,“别吵,你等我冷静冷静。”
接着窗外划过一道闪电,闪电的光芒,划破天际。
摄像机很显然拍摄的方向,正对着窗口方向。
窗外如昼。
窗外不远处的一个高地上,出现了两个人的影子,一男一女,撑着伞。
三秒之后,窗外重回黑夜,只有房间里略显昏黄的灯光。
视频到这戛然而止。
年轻警员将视频的画面往回倒,倒到闪电划破天际把窗外照得如白昼一般摄像机的摄像头照到不远处高地两个人的画面。
他将画面放大,那画面上的两人,越来越清晰。
调到最大的时候,那两人的样貌清晰可见。
吕平瞪大了双眼,呼吸急促。
年长的警员对吕平道:“认识照片上的两个人吗?我想应该没有人比你更熟悉吧,那上面的人,正是你还有你的老婆,王雅丽,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六年前二月十四的夜晚,你们为什么会出现在郊区一栋废弃医院外面吗?”
吕平脸色惨白到了极点,紧紧掐着自己的手,把指甲都掐进了肉里,不说话。
年长的警员道:“你杀了吕行运之后,因为慌乱害怕,逃也似的离开了案发现场,但是你忘了处理凶器。”
“回去之后,你跟你老婆王雅丽坦白了,王雅丽权衡利弊之下,决定替你掩盖掉这件事,于是你们重返案发现场,想要带走凶器,处理现场,但是不巧的是,此时的案发现场,已经被两个人占据了。”
“孙小强还有苏软,他们原本计划是要去废弃医院四楼的办公室拍摄视频素材,但是因为孙小强喝了酒,酒上头了,走错了楼层,走错了房间,阴差阳错的去了案发现场。”
“又在事后,将你行凶的凶器带了回来。”
“现在苏软已经将凶器给带了过来,我们的技术员正在检验上面的血痕以及指纹。”
“我说你老婆王雅丽坦白了并不是骗你,与你相比,她比你犯的罪更轻,你杀了人,还是两个,她也杀了人,苏软,但是苏软没有死,顶多是杀人未遂,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知道你老婆是个聪明人。”
年轻警员纠正道:“是涉嫌杀害三人,现在还有一个人,此时正在医院抢救。”
年长警员接着道:“你雇请的司机鲁中,也把你给供出来了,他虽然开车撞死了孙小强,但是主谋是你,不是他,还是那句话,坦白从宽,他也坦白了,你还要继续犟下去吗?”
“我也如实告诉你,凶器的检验结果还没出来,不过也不用很久,也很快了,你很清楚,结果是一样的。”
“你说不说?”
吕平目光呆滞,好像一尊雕像一般,动也不动。
年长警员站起身来,“行,那就等检验结果出来了,我再来跟你聊。”
两人往门外走去。
走到一半,年长警员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坦白从宽,当然,你这最后的结果,不用我说你也知道,我只能跟你说,只要你能配合的话,你有什么要求,我或许可以向上级申请,尽量帮你满足。”
说完也不等吕平回答,两人走了出去。
审讯室的大门轻轻关上。
吕平忽然趴在桌子上,痛哭起来。
他的思绪,飘回到了六年前那个晚上。
在那天晚上之前,他的父亲吕行运失踪了。
他知道他为什么失踪,因为他在躲他。
他的父亲讨厌他,他知道。
他的父亲想把吕氏集团交给到他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手上,他不同意,为什么?他也是他的儿子,他可以讨厌他,可以厌恶他,但是他不能什么都不给他。
因为他也是他的儿子。
吕平辗转多处,终于找到了吕行运。
他把手机关机了,不与任何人联系,让他一番好找。
他伪装成了流浪汉,终日流浪于街头。
他最后从那些流浪汉的口中得知,吕行运已经去了郊区的一栋废弃医院。
吕平于是驱车前往,在那荒郊野岭的废弃医院里,他见到了他那蓬头垢面一副流浪汉模样打扮的父亲。
他恳请他不要那么做,不能把家产都给吕安,也分给他一点。
哪怕不分一半,分一小半也是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