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车上的穆衍砚发觉全身冰冷，牙齿咬得咯咯响，看了眼手机屏幕秘书发来的私人医院地址，一脚油门踩满，飞驰在高速公路上。
他收回刚才同情林慕挽的那些话，她着实可恨，咎由自取。
此时的私人医院病房内。
林慕挽尚未从聂易辰口中得知自己剩余的时间，门外的保镖忽地急剧地敲门，连续不断的声响像是一串警报声，她的心赫然提到了嗓子眼。
保镖走进来，面露难色地看了眼雇佣他的聂易辰，“外面有人闯入，医院已经在阻拦了，不过他硬是要进来，我们的人也拦不住，毕竟这里是私人医院，不宜弄出太大动静。”
闻言，林慕挽似有所感，心念微动，身子轻轻地晃动了一下。
她……在害怕。
聂易辰意识到这一点，拍了下保镖的肩膀，示意他先出去拦住，声音压得极低：“我待会儿就出来，你们先去拦住他。”
来人是谁，不言而喻。
保镖出去后，他走到床边，小心翼翼地收起了病情诊断书，抬手轻轻碰了下女人低垂的脑袋，揉了揉她松软的发丝。
“别担心，他不会进来伤害你的，既然我已经救了你，就不会让他再进来伤害你，以后都不会的。”
话音刚落，门突然被人重重推开。
“……”
林慕挽浑身狠狠一颤，抬眼朝病房门口望去，看见男人冰冷阴鸷的脸庞，手指微不可查地发抖起来，像筛糠一般，嘴唇在同一时间开始发白，面色难看。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对撞，似乎有火星子迸发。
男人抬脚走进病房，毫不费力，保镖早已被阻拦在门口，他缓缓走向病床，聂易辰忽地站在他身前，伸手拦住了他的去路。
“她不想见你，请你离开。”他冷声开口，眼神犹如冰刃一般刮过。
穆衍砚轻声嗤笑出声，身后的保镖一拥而上，强行将聂易辰整个人都架起来禁锢在一旁，看见他无能为力的样子，他唇角勾起一抹嘲弄的弧度，眼神冰凉刺骨。
瑟缩在病床上的女人满脸苍白，嘴唇却咬得殷红，乌黑的发丝散乱地垂在脸颊上，透着几分弱柳扶风的娇弱美人的姿态，她眼中满是数之不尽的仇恨，从未消弭。
“你别过来。”她终于出声，嗓音晦涩无比。
穆衍砚脚步蓦地一顿，随即冷笑了一声，从口袋里拿出两本结婚证，朝着她的头顶丢了过去，声音是毫不客气的讥诮：“你有什么资格叫我别过去，你别忘了，我们还是夫妻。”
男人阴狠充斥着阴翳的眸底一眼望不到底，情绪复杂，隐忍中似乎有一丝不忍，可暴怒倾袭而来，他整个人抑制不住地想出声羞辱，看见她恐慌畏惧的神色，他心里却失去了该有的痛快。
林慕挽死死咬住嘴唇，抬眸瞥了眼被保镖桎梏的聂易辰，眼底划过几分无可奈何，像是如临大敌一般看向了杵在病床前的男人。
“离婚手续只差最后一步了是吧？我今天也不想跟你虚与委蛇了，你尽快通知律师，走完离婚流程的最后一步吧，这样对我们两个都是一种解脱。”她轻声轻语道，手指暗自捏住了被角。
话音一落，肩膀冷不防被一双强劲有力的大手扣住，迫使她重新抬起眼眸望向那人，饱含仇恨与猩红的瞳孔被她一眼望进眼底，她挣扎无果。
“你是不是早就迫不及待想离开我了，之前在穆家故作姿态都是你的骗术是吗？你是不是想跟他一起走？”
他捏住她的下颌，手指向满脸震怒的聂易辰。
“我告诉你……”穆衍砚站在她的身后，下巴似有似无地搭在她的肩颈上，嘴唇贴着她颈侧的肌肤轻轻开口，热息喷薄在她身上，激起一阵颤例，“不可能的，我不会让你们如愿以偿双宿双飞的。”
林慕挽心脏像是被一双大手掐住，有些呼吸不顺畅，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那我要怎么做你才肯放过我们？”
他听见那句“我们”，蓦地仿佛被人踩了尾巴，毫无前兆地就甩开了捏住她的手，好似碰到脏东西一般，神情嫌恶地扫了她几眼。
穆衍砚说：“要我放过你们也不是完全不可能，除非你跟我下跪磕头，跟我求饶，只要你求求我，我说不定可以放过你。”
话音刚落，一旁的聂易辰霎时间怒不可遏。
他剧烈地挣扎起来，手脚并用地想摆脱保镖的控制，可惜只不过是负隅顽抗，他眼眸幽深，眼眶透着一股倔强的猩红，嗓音发哑：“不可以，他不会那么轻易放过你的，这只不过是他羞辱你的手段，别求他。”
如果林慕挽跪下来求他，就是在否认他的一切，包括他的不自量力。是他没有保护好她。
下一秒，女人惨淡一笑，唇边笑意都是苦味，她走下床，毫不犹豫地屈膝跪下，身板挺直，说话时嗓音在微微颤抖：“只要你肯放过我，这些都不算什么，我求你放过我。”
比起这些她微不足道的羞辱，她更想得到彻底的自由。
穆衍砚冷眼旁观着，明明她骄傲的身躯已经在他眼前折下，明明她满眼渴求和卑微，高傲的姿态早已被他踩进泥土里，可他却觉得这一幕刺眼至极。
“不够。”
他幽深阴暗的眸子扫过她的脸颊，一脸白净剔透，宛然一副病入膏肓的模样，似乎缺少了几分生命力，不知是什么在支撑她做完这一切，是迫不及待想迎接新生吗？
林慕挽掩唇轻轻咳嗽了几声，眼神里充斥着对他阴晴不定态度的讥诮，语气平直犀利：“你想让我做什么，直接说就是了，不管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我都会去做的，只要能满足我的需求。”
“不要相信他！”聂易辰声嘶力竭地吼出来，瞳仁发黑。
男人觉得聒噪，稍微一抬手，保镖就一拳打向他的小腹，他单膝跪在地上，捂着肚子头晕脑胀，只剩下一双不羁的眼睛能够望向他。
“行啊，那你就从医院的一楼走一步磕一个头，一直到二楼，想得到什么就要付出什么，这样的道理不需要我教你吧？如果你觉得我是在强人所难，你也可以拒绝，只要你跟我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