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虚空凭空浮现几缕青烟，没多久一个人影缓缓形成。
他的形体如同水面荡起的波纹，看起来十分诡异。
“浪费本君这么多魂力，你却竹篮打水一场空，真是死不足惜。”
还神君俊脸森冷，旋即看了看姜妍，心中杀气浮现在脸上。
“若不是他与本君还算有点交情，今日你必死无疑，王境也救不了你！”
随后，他的魂体似波纹荡漾，眼神精芒微闪，仿佛穿透了重重虚空。
“你这身体本君暂且住下了！”
姜妍俏脸微变，如同惊弓之鸟，当即暴退。
“往哪里逃，若不是你，本君不会如此狼狈。”
还神君神情淡漠，居高临下地看着姜妍，如同看着一只蝼蚁，没有任何感情。
“你就不怕我老祖怪罪吗？！”
她的俏脸微微泛白，不知是惊吓还是消耗过渡，被逼无奈，她只好将老祖搬出来，企图恫吓还神君，打消他的念头。
“他虽强，但天高皇帝远，这里现在是本君说了算。况且你坏了本君好事，理应承受这份因果！”
想到那尊王就在自己的眼皮底下溜走，还神君气得抓狂，恨不得将眼前女子活撕了。
“你就不怕我玉石俱焚吗？大家都别想好过。”
旋即，姜妍娇躯迅速膨胀，原来娇滴滴地美人儿，变成了女胖子，动作迟钝，看起来十分滑稽。
“本君不过暂且寄居于此，何必玉石俱焚？”
还神君惊怒交加，自爆术会将爆炸范围内地灵魂湮灭，从此以后，连轮回都做不到了。
他乃无根浮萍，停留虚空都会消耗自身魂力，因此他只想依托肉身，借助生灵的气息供自身恢复。
此女是他的后代，还神君不看僧面看佛面，断然不会伤害她，以免结下很深的因果。
然而姜妍宁死不从，还神君怒火中烧，这是将他往死路上逼。
“本君对你没有恶意，你为何这么抗拒我？！”
还神君面目扭曲，他的魂力消耗很大，如同一个漏斗，始终都在流逝魂力。
将易道子的血肉精魂吞噬干净后，他也只是保住自身不会立刻飞灰湮灭，时间一旦久了，还是会迈入死亡。
因此，还神君必须躲入躯壳，借助生灵之气缓慢恢复。
他没想过控制姜妍，没想过将她变成自己的奴仆，更没想过伤害她。
“本君也算和她老祖相识一场，为何她不肯帮助本君？！”
他在心中怒吼不止，再这样下去，他的魂力便会枯竭，彻底地从人世间消失。
姜妍俏脸微冷，还神君恶名在外，当初老祖可是重点说了他的事迹，自己又怎会大意？
“要是让他寄居了，恐怕下一个血肉吞噬干净的便是我了。”
脑海浮现易道子临死前的模样，她的瞳孔骤缩，通体发寒，心中仍惊悸不绝。
“先不说你的手段，光是你会耽误我修炼，这点就无法容忍！”
随后，她的娇躯鼓胀如球，随时会爆炸。
“你到底走不走？”
姜妍紧咬牙关，狂暴的力量在她体内肆虐，随着时间流逝，痛楚愈发强烈。
“本君乃一代雄主，暂居你的躯壳，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还神君睚眦目裂，他的魂力洒落半空，化作一缕缕精纯灵力，随后消失于无形。
数息后，他的魂体透明许多，僵持不下后，还神君惊叫连连，卷起残余魂力向远处逃遁。
“中土姜家，本君记住你们了！”
感受压力消失后，姜妍旋即松了口气。
“他的道太强，一旦让他寄居，我便活在他的阴影之下，注定无法得道。”
她的娇躯迅速干瘪，数息后变回了原来的模样。
“没想到这趟南疆之行会这么危险，看来中土所记载的信息不准确呢。”
“吼！”
一声兽吼将她的思绪打乱，姜妍这才醒悟，此地乃万兽山脉。
“不好，还神君耗损的魂力太过精纯，对灵兽有致命地诱惑。”
她可以清楚地感应到，有不少地阶灵兽飞速赶来这里，甚至她还感应到非常可怕的气息，让她几乎透不过来气。
“天阶！”
地阶灵兽她尚可应付，而天阶灵兽足以要了她的性命。
念及至此，姜妍哪还敢待在这里，不顾身上伤势，迅速逃离此地。
“吼！”
相距数十里后，她已经可以听到灵兽愤怒地吼叫声。
期间，她遇见太多地灵兽了，她避无可避，打算死战的时候，它们选择无视姜妍，奔向了原来地地方。
“还好灵兽的目标不是我。”
姜妍擦了擦脸上细密的汗珠，功法旋即运转起来，加快自身恢复。
“本妖王感受到灵兽暴动，你不想被灵兽活生生地踩死，就赶紧逃离这里！”
秦汉脸色微变，灵兽暴动百八十年也不见得碰上一回，没想到他这么幸运，这么快就遇上了。
“快点跑，本妖王感受到天阶的存在。”
天妖王的语气沉重无比，能够引发灵兽暴动，除了天材地宝，就剩大能陨落后的灵魂体了。
魂力对灵兽有致命地诱惑，这也是白骨岭为何白骨皑皑，他呢喃自语道：“本妖王早该想到的，早该想到的……”
随后，他的脸色微变，还神君之前并没有魂力飘散，可是灵兽突然暴动，除了这个可能，天妖王想不到其他可能。
“这丫头藏得好深，连王境都栽在她的手上。”
天妖王心有余悸，传言中土道统十分强大，过去他还不信，现在才知道是自己坐井观天了。
“也不知还神君死了没，区区小圣之资居然可以屠王，什么世道……”
“别往前面冲，前面有大恐怖，绕道。”
天妖王脸色大变，他看到了天犼疾驰而来，吓得他赶紧叫秦汉换个方向。
“吼！”
秦汉圣体脱离，一个趔趄险些摔倒。
他的七窍流血，灵魂几乎被撕裂，脸色惨白如纸，细密地冷汗爬满全身。
“该死，天犼这是在扫清路障。”
看着秦汉被天犼的吼叫镇住时，天妖王低声骂了一句，旋即运转魂力，想要唤醒他。
“不想死的话，快点给本妖王醒过来，天犼就快来了，你不想被踩死的话，给老子醒过来啊！”
天妖王暴跳如雷，吼声充满魂力，在秦汉的脑海中响彻不绝。
这时，他的手指动了动，紧闭地双眸缓缓睁开，秦汉迷茫地看了看四周，脑瓜子浑浑噩噩，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快点逃，天犼要来了。”
看见秦汉醒来后，天妖王催促秦汉快点逃命，否则以天犼嗜杀的性子，面对面的碰上，必死无疑。
“天王？”
秦汉神情疑惑，不知道天妖王在说什么。
天犼太过强大，吼声对他的影响至今还没消散，因此他的灵智荤昧，无法想清楚事情。
“你他娘的倒是跑啊！”
看着秦汉傻愣愣地杵在原地，天妖王气得忍不住骂了句脏话。
“天犼？”
秦汉突然打了个激灵，想到秦德明带他回宗门时遇到的天犼。
逃！
正当天妖王喋喋不休地谩骂时，秦汉运转风神诀，吞吸风之力，顷刻间逃离此地。
“你他娘的是不是傻了，天犼只不过叫了一声，你就吓得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然而，秦汉嘿嘿一笑，并没有与之辩论。
当初他可是昏迷了好久，灵魂都被震裂了，如今只是心神失守，知道自己变强了。
“连天犼都心动了，还神君，你到底死没死呢。”
天妖王摇了摇头，眼神透过重重虚空，回到原先之地。
“先换个安全的地方避一避吧，灵兽暴动后，哪里都不太平，当心被兽群践踏而死。”
闻言，秦汉点了点头，他感应周围有许多的灵兽，多数地阶，有几个气息恐怖，他不敢仔细探知，以免招祸。
……
他们穿过一片又一片的山林，见过一个又一个的湖泊，暖风和煦，艳阳当空，吹起湖面波光粼粼，蔚蓝色的天空映照在湖泊上，美得很。
几片片树叶飘落水面，如同一只只小船儿在湖上泛舟，随风来随风往。
然而，在这美丽之下，隐藏巨大的杀机。
潜藏湖底的灵兽将痛饮湖水的灵兽拖入深渊，将它们窒息，最后吞食。
波光粼粼的湖面浮现一缕缕的殷红，形成别样的美，别样的杀机。
秦汉一路上见多了，也就不稀奇了。
此刻，他来到一处石头林，这里的石头十分怪异，如同竹林一般，密密麻麻，遮天蔽日。
“好诡异的石头。”
秦汉抚摸石竹，看了看直冲霄汉的顶端，他惊叹不已。
“这是灰石竹，可以炼制一些粗劣的灵器。”
天妖王神情不屑，觉得秦汉大惊小怪，连这点常识都没有。
“它们有生命吗？”
秦汉抚摸石竹，整个人心静无比，内外和谐，仿佛成为一根石竹。
“你不是它，如何知道？”
天妖王摇了摇头，探求生命的奥义自古以来从未断绝。
人们可以修炼，获得无穷无尽的生机，却不知生命从何而来，又为何而去。
修炼最后，一切早已注定，因此成就因果一说。
也有高人曾经大胆说过，这方天地可能存在一个意志，统辖宇宙洪荒内的一切。
天地万物都源自于它，然而它不偏袒谁，也不作为，任由众生自生自灭。
有天资聪颖之人，可以感受它的存在，之后创立功法，依循它来弥补自身。
后来，人们脱离老病生死，脱离烦恼纠缠，成为无上存在后，斩灭种种因果，达到天人合一，这就是道最初的意思。
证道成帝，不沾世间一切，吾身所在即为天。
世间万物都在依循它的规律，却不知它是谁。
至于说出这个想法的人，天妖王莞尔一笑：“他死了呢。”
“怎么了？”
秦汉神情疑惑，天妖王说话没头没脑的，他有些莫名其妙。
“没什么。”
随后，天妖王岔开了话题，看着灰石竹道：“它或许有生命吧。”
“可惜不知道它们是如何生长的。”
秦汉略感可惜，这里的石竹个个拔地而起，高耸入云，他无法领略生命的最初。
“管那作甚，它都没在意过，你想那么多干嘛。”
天妖王撇了撇嘴，认为秦汉故作高深。
“它？”
天妖王频频说一些他听不懂的话，仔细品味后，能在其中感受到玄奥之机。
“它就是它，没什么特殊原因。”
然而，秦汉摇了摇头，他知道天妖王对自己有所隐瞒，倒是没怎么在意。
“这里还算安全，有灰石竹的地方一般都没有其他生灵，可以暂且歇息。”
天妖王心绪早就不在这里，随口一说后，陷入沉思。
“打搅了。”
言罢，秦汉向此地灰石竹拱了拱手，表达自己的善意。
随后，灰石竹上的石粉簌簌而落，仿佛在回应秦汉。
“生命，妙不可言！”
秦汉莞尔一笑，他的心境十分平和，站在此地，仿佛与石竹林融为一体。
心境勾动外界，达到内外皆是如一，天妖王若是看到，必定惊呼不已。
这是在悟道！
然而秦汉的根基尚浅，不足以支撑他的悟道。
一番感悟后，他对道的理解加深了一些，对生命有了一个全新的认知。
此刻看不出效果，随着境界变化，他的路会走的很远。
“灰石竹上悟石竹，得道不同又如同。”
秦汉温和一笑，近来磨砺的杀伐之气消弭不少，看起来宝相庄严，高深莫测。
“你的气息……变了。”
天妖王回过神后，他感觉秦汉仿佛变了一个人，说不出的感觉。
“我没变，只是感悟了一些东西。”
天妖王“哦”了一声后，倒是没有细究下去。
他在思考还神君是死是活，也在想那位高人所说的话。
到底什么是道，它又是谁？依循的又是什么？
他想不明白，修行这么久了，一切已成定局，依循而往就好。
然而，他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脸上布满细密汗珠。
“如果连本妖王都深以为然，那么到底谁是本妖王？”
他的内心惶恐，这一刻，他好像有点明白高人说的话了，或许“我”就是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