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灵不得已,只好简单地说了这一年多来发生的事,总归一句话,他们的夫妻感情已经破裂了,她在等待穆一杨愿意签字离婚,或是等到法院判决离婚。
南乔蹙眉听了半响,最后说:“你再和一杨好好谈一谈吧,我不认为单为这件事就必须走上离婚的路。”
林菀也劝道:“宝宝,婚姻不是儿戏,不能因为一点点小事说不过就不过了啊。你和一杨也是花了很长时间才走到一起的,好不容易组建了家庭,小王子都那么大了,你要慎重考虑啊。”
南灵没有想到,会听到自己的父母说出这样的话来。
她的眼眶里蓄满了泪水,难过地说:“你们是我的父母,为什么要劝我和伤害了我的人继续生活?他背叛了我们的婚姻,在你们眼里竟然只是小事吗?我嫁给了他,又不是卖给了他!为什么我不可以离开?为什么我不可以不原谅?”
林菀很愤怒,也很难过,搁着她的脾气,那是把穆一杨的头拧下来的心都有,可是,任何冲动的行为,都会让南灵命悬一线的婚姻真的走到尽头。
林菀不能只顾个人感情,一面倒地支持南灵,因为她知道,南灵有多爱穆一杨。
现在南灵之所以会很激烈地要求离婚,就是因为太爱他了,否则不会提起他来依旧这么激动,南灵对穆一杨更多的是失望 ——你竟为了那样一个女人背叛我们的婚姻。
然后她就使上了性子 ——既然你都不珍惜,那我也将它弃之如敝履了。
完全是一时意气,待到她气消了,她会后悔的,到那时候,一切都来不及了。
林菀和软地说:“宝宝,婚姻和恋爱不一样,离婚并不是像分手那么简单的事,家庭让我们背负的责任要重很多。遇到了问题,要想办法解决。发生了事情,两夫妻的力气要往一处使,而不是像你们这样,背道而驰。当初你阿爹是不同意你们在一起的,可是你无论如何都要嫁给他,我们以为你已经考虑好将要面对的一切了。宝宝,婚姻中不免会出现一些问题,可是既然一杨已经悔过了,你何不给他一次机会呢?”
南灵抹着眼泪说:“我不给,我不要他了,我不要他改,就算他改了我也不会好了,我不会幸福了。”
南灵在父母面的前,就像个小孩子一样,哭诉着自己的委屈。
可是以林菀婚龄二十几年的过来人身份,她的看法必然是不一样的,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能最终走入婚姻殿堂的两个人,都是经历了风雨的,临场换人不是不可以,终究不是原配,心境也不一样了。
穆一杨确实是做错了,但是林菀也知道,当初南灵和他长时间的分离,也是一个诱导他犯错的因素,走到今时今日,两个人都有责任。
林菀一直觉得穆一杨的本性不坏,就是小孩子心性,南灵这次闹得这么决裂,想必他以后是不敢再开小差的,只要他真的端正了态度,真心悔过,林菀还是希望南灵可以和她最爱的人,走到人生的尽头,而不是因为亲情就选择她的哥哥,平淡无波地过完这一生。
南乔却根本不管谁对谁错,激动地拿起桌上的笔筒就掷了过去,一时间萧飞鸿的头上墨水和血水混合在了一起。
他的眼睛被液体蒙住了也只是伸手擦了一下,兀自站着没有动,也没说话。他知道除了南灵以外,在场的人里,是不会有人支持他的,他今天来,注定了就是来讨打的。
南乔掷物的准头很好,精准地打中了萧飞鸿,却没有伤到南灵半分。
林菀吓得目瞪口呆,南灵看到萧飞鸿又因她受了伤,哭着说:“阿爹!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哥哥!”
“你还知道他是你哥哥!我一直当他是亲生儿子,他竟然……”
南灵抢话道:“我和他并没有血缘关系,为什么不可以在一起?”
南乔越发愤怒地质问道:“他有什么资格和你在一起?是他勾 引你的吗?”
南灵一时愣住了,半响才说:“阿爹,你太让我失望了。曾祖父那么疼你,你却一点都不像他。曾祖父跟我说过当年你和娘亲的事,他是最先支持你和娘亲在一起的人。曾祖父可以不管一个人的出身和家世,单看你是不是喜欢她,为什么你不可以?哥哥有什么错?哥哥可以选择投生到哪里吗?哥哥那么小的时候有能力选择不成为你的义子吗?”
萧飞鸿这辈子最感激的事,就是成为了南家的义子,这让他的人生有了重新开始的机会,也让他有认识了南灵,陪伴着她度过了最天真美好的年代,对此他一直心怀感激,从来没有怨怼过。他没有想到的是,这个让他获得新生的关系,最终会成为他感情路上最大的障碍。
就算时至今日走到了这一步,萧飞鸿依旧不怪任何人,他也理解南乔生气的理由,是他不对,觊觎着自己的妹妹。
萧飞鸿轻声阻止道:“灵儿,不要说了。”
南灵却激动得不能自抑,继续道:“你知道自从曾祖父过世以后我每天都在想他吗?你还没有曾祖父对我好,你也没有他开明!你总是反对我,反对我!你还中伤哥哥!”
南乔也已经是怒极:“我的反对有错吗?我不让你和穆一杨在一起,你偏要嫁给他。这一次你还是不听我的吗?你已经受过一次伤了还是执迷不悟?”
“我是有过一段失败的婚姻,可是这些痛苦也好,高兴也好,只有我自己能去体会。阿爹你永远无法代替我走完这一生,就像你不能替我决定我要和谁在一起一样。”
林菀见这父女二人吵得异常激烈,她知道这种事吵是吵不出结果的,越是吵,就越是把南灵往萧飞鸿身边推,要真把南灵的那份固执吵了起来,她到时候一定是非萧飞鸿不嫁了。
林菀走过去,拉着南灵说:“灵儿,你跟我出去,我有些事要问你。”
然后她转头说:“你和飞鸿好好谈,不许动手了。”
南灵也已经冷静了一些,知道她在这里只会让南乔更生气,还会将一切过错都怪到萧飞鸿的头上,她说:“阿爹,这段时间,一直都是哥哥在照顾我和小王子,他没有做错任何事,你不应该这样对他。”
南灵说着就将手绢给了萧飞鸿,心疼地望着他额角的伤,他抬手按住了额头说:“我没事。”
林菀带南灵出去以后就细细地问她和萧飞鸿发展到什么地步了,南灵窘迫地说:“娘亲!你就算不相信我也要相信哥哥的人品!我们没有住在一起,他在外面租的房子,我和小王子还有王姐一起住在他的家里。”
“这样说来,上次服装秀的时候,你和一杨已经闹成那样了,为什么你一句话都不跟我说呢?”
南灵抬头望着她,眼中都是哀戚的神色:“娘亲,你把我保护得太好了,让我不知人心险恶,不知道怀疑别人。可是,终有一天,有人会教我那些你不愿意让我知道的事。我不能永远只是你的‘宝宝’,我已经当妈妈了,我的事情,必须自己解决。”
林菀知道南灵经此一事,心境成熟了很多,她已经不是那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了,她也不会再轻易地相信别人了,她得到了很多,也失去了很多,她不快乐。
“灵儿,离婚的事,你可想好了?一杨同意了吗?”
南灵摇头道:“可能要等法院判决了。”
“真的就不能,给他一个观察期吗?你对他的感情,娘亲是看在眼里的。我不认为一个小丑一样的助理,会威胁到你的婚姻。”
“娘亲,这和我婚姻的第三者是谁无关,重要的是,一杨他那么容易就被人引诱走了,我不想继续活在那样的惊惧里。只要看到他和女人在一起,我就会脑子发热,觉得他们之间一定有苟且之事。只要他不在身边我就会怀疑他正和哪个女人在一起。我讨厌会这样想的自己,但是我又抑制不住这样的想法,我对他没有安全感,也没有信任了,我怀疑、猜忌、害怕,然后痛苦,这样的生活,过不下去的。在我彻底变成一个让自己都唾弃的人以前,我想要解脱,从那段关系里走出来是唯一的办法。以后我就不看、不听、不闻、不问,他的事和我无关,只有我不知道,才能真的不去瞎想。”
所以,就算外表再坚强,心要软弱,都无法修炼。想要猜忌,总无法控制。
“你要和飞鸿在一起的事,想清楚了吗?你真的,爱他吗?”
南灵憔悴地撑着额头说:“娘亲,不重要了,爱不爱,真的不重要了。我只知道,哥哥他不会背叛我,更不会伤害我,我的余生只要能安安静静地过日子,已经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奢望了。”
南灵才二十四岁,她已经将她一生的爱恋都燃烧殆尽了,她也将她对生活的一切热望,冷却了。
南乔很愤怒,所有对南灵有企图的男人都让他看不顺眼,唯一一个他看得顺眼的人,竟然在他身边潜伏了这么多年,居然一直觊觎着他的女儿,这一点,让他简直无法忍受。
南乔甚至都不后悔动手伤了萧飞鸿,那是他应得的惩罚,没有人可以在南乔的眼皮子底下对南灵藏着那么深的心思,也没有人可以在南灵还没有离婚的时候就和她不清不楚地牵扯,这有违南乔的原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