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秋的大脑还在宕机状态,几乎是凭着本能,机械地点了点头。
“好……好的。”
接下来的拍卖会,任秋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八千万。
八千万啊!
他掰着手指头,在心里默默计算。
他甚至悄悄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清晰的痛感传来,告诉他这不是梦。
可感觉比梦还要虚幻。
钟处明坐在他旁边,看似在专注地看着台上的拍品,余光却一直留意着任秋。
他看到这个年轻人紧绷的下颚。
钟处明心里轻叹。
这笔钱,来得太快,太猛了。
但他选择了相信自己的眼光。
这个叫任秋的年轻人,身上有股子不同寻常的沉静。
拍卖会终于结束。
宾客们陆续离场,钟处明也站起身,带着任秋和钱根生,以及孙二柱往外走。
钱根生远远地跟在后面,几次想上前搭话,又都缩了回去。
他现在面对任秋,感觉浑身不自在。
曾经那个他可以随意指点,带着开开眼的穷小子,转瞬间就成了身价近亿的富豪。
走出拍卖行大门,任秋混沌的脑袋清醒了几分。
就在这时,口袋里的手机“嗡”地振动了一下。
他下意识掏出来。
屏幕上亮着一条新的短信通知。
【华夏农业银行】您尾号6858的储蓄卡账户于完成转账存入交易。
金额:80,000,000.00元,可用余额:80,000,325.50元。
孙二柱从那两块翡翠被天价拍走后,就一直没怎么说话。
任秋掏出手机那个瞬间。
孙二柱的眼角余光恰好瞥到了屏幕上那一串长得吓人的数字。
零。
好多好多个零。
钟处明拍了拍任秋的肩膀。
“我下午还有个会,就不陪你们了。”
“小任,记住,财不露白。”
他深深看了一眼任秋,又扫过旁边神色各异的钱根生和孙二柱,话里有话。
“有事,随时打我电话。”
任秋还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闻言只是点了点头。
钟处明的车很快消失在车流里。
钱根生身上那股子拘谨和尴尬瞬间烟消云散。
他一把抓住任秋的胳膊,力气大得吓人,眼睛里闪着红光。
“发了!你他妈真的发了!”
“八千万!八千万啊!”
钱根生唾沫横飞,几乎是吼出来的。
“你这一锤子,后半辈子都够用了!”
“从今天起,你就是任董!任总!”
任秋被他晃得七荤八素,脑子里那串数字好像也跟着一起剧烈摇晃。
几乎要冲破天灵盖。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孙二柱,也终于有了动作。
他没有像钱根生那样激动地大喊大叫。
他只是上前一步,站得笔直,无比郑重地看着任秋。
一道洪亮又带着几分颤抖的声音,石破天惊地炸响。
“义父!”
“噗——”
钱根生正在酝酿更高级的吹捧词汇。
被这一声“义父”呛得差点背过气去。
任秋也彻底懵了。
他傻傻地看着孙二柱,那张憨厚耿直的脸上,此刻写满了我是认真的。
空气安静了足足三秒。
“哈哈哈哈哈哈!”
钱根生最先反应过来,捂着肚子笑得直不起腰。
“我操!二柱子你他妈是个人才啊!哈哈哈!义父!亏你想得出来!”
任秋也终于从宕机状态中被激活,哭笑不得地看着孙二柱。
他抬手就给了孙二柱后脑勺一巴掌,当然没用力。
“滚蛋!占我便宜是吧?”
孙二柱挨了一巴掌,反而嘿嘿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
“义父,您渴不渴?饿不饿?要不我去给您买瓶水?”
他竟然还演上瘾了。
任秋被他这副滚刀肉的样子彻底打败了。
心头那块被八千万巨款压着的巨石,莫名其妙就松快了不少。
是啊,钱是多了点,多到吓人。
可兄弟还是那个兄弟,那个憨直得有点缺心眼的兄弟。
“行了行了,别耍宝了。”
任秋笑骂着,心情前所未有地放松下来。
钱根生也凑了过来,挤眉弄眼地说道。
“秋……不对,任董!您看我?我要求不高,就管个三餐!”
三个人在拍卖行门口笑闹成一团,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笑闹过后,任秋胸中的郁气和被巨款砸懵的眩晕感一扫而空。
他看着眼前这两个活宝。
一个马屁拍得震天响,一个直接认爹,心头一热。
“行了,都别在这儿杵着了,跟傻子似的。”
任秋一挥手,豪气顿生。
“找个地方,吃饭!”
“好嘞!”
孙二柱立刻响应,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义父,咱们吃啥?要不……去吃自助火锅?六十八一位那个,管饱!”
钱根生一听,嫌弃地推开他。
“滚蛋!六十八?你打发叫花子呢!任董现在是什么身份?必须有排面!”
他清了清嗓子,看向任秋。
“任董,我安排!云顶天宫,怎么样?”
云顶天宫。
他下意识就想摆手。
去那种地方?开什么玩笑。
可话到嘴边,他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他瞥了一眼手机银行的余额,那一长串零仿佛在屏幕上闪闪发光。
自己现在……好像还真去得起。
妈的,以前累死累活,连想都不敢想。
就当是给自己过去二十多年苦日子的一个交代。
“行。”
任秋只说了一个字。
钱根生眼睛瞬间亮了,仿佛听到了天籁之音。
“妥了您嘞!”
他掏出手机的动作,都带着一股子衣锦还乡的嘚瑟劲儿,拨出一个号码。
“喂?小李,开我那辆迈巴赫,对,黑色的那辆,到华辉拍卖行来接我,快点!”
挂了电话,他搓着手,对任秋笑得见牙不见眼。
“您稍等,车马上到。”
孙二柱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小声问任秋。
不到十分钟,一辆通体漆黑,在阳光下流淌着深邃光泽的轿车停在了三人面前。
司机小李麻利下车,拉开车门,恭敬地喊了一声:“钱总。”
钱根生派头十足地一摆手,示意任秋和孙二柱先上。
“任董,您请。”
任秋坐进后座,身体瞬间陷入了柔软细腻的真皮座椅中。
人生的大起大落,未免也太刺激了。
他手指无意识地在膝盖上轻轻敲击,目光扫过窗外。
那些曾经熟悉无比的街景,此刻看起来竟有几分陌生。
再次来到那所谓的云顶天宫。
任秋却是不在像以前那般拘谨。
钱根生熟络地跟一位貌似大堂经理的男人打着招呼。
“强子,给我安排一下,等会直接上楼。”
经理目光扫过钱根生身后的任秋,眼神微微一顿。
“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