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死寂后，雷鸣般的掌声轰然炸响。
“恭喜文老！”
“贺喜任先生！”
不管心里怎么想，嫉妒也好，羡慕也罢。
这一刻，所有人都必须表现出最热烈的祝贺。
任秋站在台前，目光平静扫过台下。
拜师，只是第一步。
他必须拿出足够的分量，才能在这张桌子上，真正坐稳。
任秋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对着文老深深鞠了一躬。
“谢师傅。”
没有多余的废话，他直起身，面向台下众人，朗声道。
“感谢各位前辈赏光，来参加我的拜师宴。”
“小子初来乍到，没什么好招待大家的，恰好，刚才的公盘上拍下了几块石头，其中一块，大家应该都很有兴趣。”
他话锋一转，嘴角噙着一抹恰到好处的微笑。
“我准备就在这儿，当着大家的面，把它解开，给大家助助兴，也算是我对师傅的一点心意。”
人群再次炸开了锅！
就连一直气定神闲的文老，眼中也闪过讶异。
这事，任秋可没跟他商量过。
不过，他随即就笑了。
主桌上，楚天雄第一次在看任秋的时候多了一丝异样。
就在这时，宴会厅的大门被推开。
钱根生指挥着几个壮汉，用推车小心翼翼地推着一台崭新的大型解石机。
走了进来。
机器后面，还跟着一块用红布盖着的原石。
滋啦啦的切割声还没响起，所有人的心，就已经被提到了嗓子眼。
任秋在万众瞩目中，伸手一把掀开了那块红布。
人群中响起一阵不大不小的骚动。
那块在公盘上就引人注目的原石再次暴露在灯光下。
“哈哈哈！”
一声刺耳的笑声打破了宴会厅的宁静。
一名脑满肠肥的珠宝商猛地站起身。
他正是之前与任秋竞价的那个商人，名为黄四海。
黄四海端着酒杯，摇摇晃晃地指着台上的原石。
“文老，您这是慧眼识珠，还是老眼昏花啊？”
“找了这么个毛头小子当关门弟子，居然还敢拿这块连狗都不闻的废料，在您的拜师宴上献丑？”
“这是想给您长脸，还是想让您这张老脸，今天丢尽啊？！”
这番话，极其恶毒。
不仅是在羞辱任秋，更是在当众打文鸿运的脸！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文老身上，想看他如何应对这场突如其来的发难。
文老脸上的笑容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铁青。
主桌上，一直沉默的楚天雄，眼皮微微抬起。
镜片后的目光落在黄四海身上，淡漠得像在看一个死人。
任秋却像没听见一样，他拿起记号笔，绕着原石走了一圈。
手腕翻飞间，在原石表面画下几条切割线。
“胡闹！”
台下有懂行的老行家忍不住低喝出声。
“这画的是什么？！”
文老的心，也彻底沉了下去。
任秋没有解释，他走到解石机前，亲自扶住原石，对准第一条线，猛地按下开关！
滋！
刺耳的切割声响彻大厅，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一片厚重的石片应声脱落，滚落在地。
众人的视线齐刷刷投向切面。
没有绿。
什么都没有。
“垮了！哈哈哈哈！我就说垮了！”
黄四海的笑声更加猖狂，他得意地环视四周，像一个打了胜仗的将军。
“文老！你的关门弟子，就这点本事？真是笑掉我的大牙！”
宴会厅内，文老的面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
就在这几乎凝固的气氛中，任秋突然笑了。
他关掉机器，转过身，目光平静地迎着黄四海，一字一句，声音清晰地传遍全场。
“我叫任秋，信任的任。”
“所以，我不会让信任我的人，失望。”
话音未落，他根本不理会那道失败的切口。
而是将原石调转了记号笔划出来的在另一边。
然后，再次启动机器！
这一次，不是刺耳的切割声。
而是一声仿佛高压气体泄露的轻响。
下一刻，一股浓郁到几乎化为实质的白雾。
从那道小小的切口喷薄而出！
黄四海的狂笑，戛然而止，僵在脸上。
文老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死死盯着那团不断冒出的白雾。
“雾化三尺，这……这是……”
一直古井无波的楚天雄，身体猛地前倾，这是他第一次失态。
那团白雾仿佛有生命，盘旋升腾，却久久不散，将小小的解石台笼罩得如同仙境。
宴会厅内是长达数秒的死寂。
紧接着，是火山喷发般的狂热！
“天哪！雾化三尺！老子这辈子居然能亲眼见到！”
“这是……这是要出绝世的征兆啊！”
“快！快看！别眨眼！”
宾客们再也顾不上风度，疯了一样朝台上涌去。
安保人员瞬间组成人墙，才堪堪拦住一张张因激动而扭曲的脸。
黄四海只感觉冷汗浸透了昂贵的丝绸衬衫，双腿一软。
要不是身后的保镖扶住，他已经瘫倒在地。
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完了。
其实他这次也是替魏忠明发声而已，在生意上两个人算的上的要好的伙伴了。
刚刚看到那一幕后，嘴巴就快了一点。
可没想到打脸打的这么快！
文老激动得浑身发抖。
不是因为这块料子可能的价值，而是因为任秋！
这个他顶着所有压力收下的关门弟子，用最震撼的方式，狠狠地回击了所有质疑！
主桌上，楚天雄那淡漠的表情彻底消失。
他看的不是那团雾，而是雾气中那个沉稳得不像话的年轻人。
面对山呼海啸般的喧嚣，任秋置若罔闻。
切割轮与石料摩擦，火星四溅。
这一次，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一块，又一块石皮被剥落。
随着最后一片厚重的外壳被切下，一抹红色，从石料内部猛地绽放出来！
“红！是红色！”
“天啊！这么浓的雾气，居然开出的是红翡？！”
那红，不是寻常的红，而是一种仿佛燃烧着生命火焰的绯色！
光是看着，就让人心跳加速。
任秋关掉机器。
他随手拿起一旁的水管，对准那道惊心动魄的切面。
清澈的水流冲刷而下，洗去白色的石粉。
当水流褪去，一块足有两个成年人拳头大小，通体绯红，宛若一汪凝固的鲜血，质地剔透得几乎看不见任何杂质的绝世美玉，彻底展现在所有人面前！
灯光穿透玉石，在另一侧的地面上投射出一片瑰丽的红光。
玻璃种！鸽血石！
“我的妈呀……”
一位见多识广的老珠宝商，双眼一翻，竟是激动得直接昏了过去！
文老再也忍不住，他仰天长叹，声音里是无尽的快慰。
“好！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