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很快接通,慕容明珠的语气瞬间变了。
从刚才的焦躁变成了命令式的冷静和果断。
“老蛇,给我找秦岭最好的向导队,最专业的,装备最齐全的。”
“对,现在就要,让他们马上过来我这里。”
“价钱不是问题,告诉他们,这次的雇主很重要,让他们把压箱底的本事都拿出来,必须保证人的绝对安全。”
“还有,查一下最近有没有可疑人员往秦岭方向活动,尤其是和邵家有关的。”
几句话,干脆利落,安排得明明白白。
挂断电话,她把手机往旁边一扔,看向任秋,眼神复杂。
“向导队很快就到,他们是秦岭山脉里的地头蛇,三代人都在山里讨生活,对那里的熟悉程度,就像我们熟悉自己的手掌纹。”
“有他们带着,至少能让你少走很多冤枉路,避开大部分已知的危险。”
任秋没想到她会来这么一出。
他本以为,自己会被痛骂一顿,然后大家不欢而散。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后只汇成两个字。
“谢谢。”
慕容明珠冷哼一声,把脸转向一边。
“别谢我,我只是不想改天去山沟里给你收尸。”
话虽刻薄,但那微微泛红的眼角,却出卖了她此刻的真实心情。
等待的时间并不长。
临近中午,两辆经过重度改装的黑色硬派越野车,稳稳停在了庄园的院子里。
车门打开,下来四个人。
为首的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皮肤是常年日晒形成的古铜色。
身材不高,但异常结实,像一块压缩过的岩石。
他留着板寸头,走动间,自有一股沉稳如山的气场。
跟在他身后的,是两男一女。
一个是个头接近一米九的壮汉。
肌肉把身上的战术背心撑得鼓鼓囊囊,看着像头人熊。
另一个男人则瘦小一些,戴着眼镜,气质斯文。
但腰间挂着的一堆稀奇古怪的电子设备,暴露了他技术人员的身份。
最后那个女人,二十七八岁的模样。
长发扎成利落的马尾,面容清秀,但眼神冷静。
背着一个比她人还高的专业登山包。
四个人,装备精良,气质彪悍,一看就是真正的行家。
慕容明珠带着任秋走了出去。
为首的男人看到慕容明珠,快步上前,伸出手。
“慕容小姐,我是山鬼的队长,于精卫。”
“于队长,辛苦你们跑一趟。”
慕容明珠同他握了握手,随即侧身,指了指身边的任秋。
“这位是任秋,这次的雇主。”
于精卫的目光,立刻落在了任秋身上。
他上下打量着任秋,眼神像是在用尺子一寸寸地丈量。
当他的目光扫过任秋脚边那个用破布包裹的巨大条状物时。
瞳孔微不可察地缩了一下。
作为常年在刀口上舔血的人,他对危险和武器有着野兽般的直觉。
那东西,绝对不是普通的登山杖或者帐篷支架。
隔着厚厚的帆布和棉布,他似乎都能嗅到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这让他心头一凛。
眼前这个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年轻人,怕不是个简单角色。
“任先生,你好。”于精卫收回审视的目光,再次伸出手,态度比刚才对慕容明珠时还要郑重几分。
任秋伸手与他相握。
于精卫的手掌,粗糙,布满老茧,但干燥而有力,像一把铁钳。
任秋只是平静地回握了一下,却让于精卫感觉自己握住了一块温润的玉石。
“你好。”
任秋言简意赅。
于精卫身后的那个壮汉凑了过来,瓮声瓮气地问。
“老板,我叫吴雄咱们这次进山,是寻宝还是探险?总得有个章程吧?去哪个区域?大概待多久?”
任秋看向于精卫:“我要去老林场,废弃的那个。”
听到“老林场”三个字,于精卫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那个地方……很邪门。”
他身边的女队员王珊也搭话,声音清脆。
“没错,那片区域磁场混乱,所有电子设备都会失灵,而且常年起雾,本地人都不愿意靠近。”
任秋没有解释。
“我只去那里,找到人就出来。”
于精卫深深看了任秋一眼。
他明白了,这位主顾的目的地明确,而且不是能用危险劝退的。
“好。”他不再多问,“既然老板定了地方,我们‘山鬼’接了活,就一定把人安全带到,再安全带出来。”
“上车吧,路上我们再商讨具体路线。”
两辆硬派越野车在颠簸的土路上卷起两条黄龙。
于精卫打破了沉默。
他从后视镜里看着任秋,语气是公事公办的沉稳。
“任先生,关于目标,你需要提供更多细节。”
他顿了顿,补充了一句:“当然,还有他为什么会一个人跑到老林场那种地方去。”
这是试探,也是一个专业领队必须搞清楚的问题。
任秋的视线始终落在窗外飞速倒退的荒凉景象上。
车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几秒。
后座的吴雄已经有些不耐烦。
壮硕的身躯在不算宽敞的空间里挪了挪,关节发出轻微的声响。
就在吴雄准备开口的前一刻,任秋终于有了动作。
他没有回答任何一个问题。
而是从怀里摸出一张折叠得有些年头的纸,纸张边缘已经泛黄发毛。
他展开纸,递给了前排的于精卫。
“去这里就行。”
于精卫接过那张纸。
那是一张手绘的地图,线条简单粗糙,是用最普通的碳素笔画的。
地图描绘了老林场深处一片区域的地形。
用一个红色的叉,标记了一个极其具体的位置。
没有比例尺,没有经纬度,只有一些山脊、河流和怪石作为参照物。
于精卫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任先生,这……”
“到了那里,我的任务就完成了。”
言下之意,你们“山鬼”的任务,也只是把我带到那里。
“嘿!老板!”
吴雄那瓮声瓮气的声音终于忍不住了,在车厢里回荡。
“你这就没道理了啊!咱们兄弟几个是拿命陪你玩,你连个底都不交,万一那地方是个坑,我们是救人还是自救?”
“闭嘴,吴雄。”
于精我头也不回,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