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雄脖子一缩，把后面的话全都咽了回去。
只是不满地哼哼了两声，扭头看向窗外。
于精卫将那张简陋的地图对着光，仔细研究着。
他看不出什么玄机，但作为一个经验丰富的老手。
他能从几个关键的地形标记上判断出。
这个位置……在老林场最核心，也是传说中最危险的死寂区。
他不再多问，将地图小心折好，放进胸前的口袋。
客户有秘密，很正常，钱给到位，他们负责办事。
至于危险……山鬼这个名字，本就是在危险里闯出来的。
车辆继续深入。
道路越来越烂，两侧的树木也愈发高大，阳光几乎被完全遮蔽。
明明是白天，却像是进入了黄昏。
突然。
“嘀——嘀嘀——！”
一阵尖锐急促的警报声，划破了车内的沉寂。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惊得一震。
戴眼镜的技术员三椿死死盯着自己面前一台固定在支架上的仪器，脸色发白。
“队长！磁场异常！读数爆表了！我们正在进入一个超强的天然磁场干扰区！”
他话音未落，越野车中控台上的GPS导航屏幕闪烁了两下，瞬间变成了一片雪花。
车载电台里传来电流噪音，随即彻底归于死寂。
三椿手忙脚乱地操作着自己的设备，但几个屏幕接二连三地黑了下去。
“完了……所有电子导航设备全部失灵，卫星通讯完全中断！我们的位置信号也发不出去了！”
车厢内的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
在现代探险和佣兵行动中，失去电子设备和通讯，几乎等于被宣判了死刑。
“果然是这里。”
王珊的声音清脆，却给这股寒意又添了一层霜。
“我查过资料，三年前，一支大学的联合科考队，十五个人，带着当时最顶尖的设备进入老林场，目标就是研究这里的异常磁场。”
她顿了下，目光扫过车内的每一个人。
“他们进去后，就再也没有出来，官方派了三架次无人机，低空盘旋搜索了七天，连一块衣角都没找到，所有信号，石沉大海。”
“本地人管这叫鬼打墙，说林子里有东西，会把人永远困住。”
吴雄下意识握紧了手边的霰弹枪，喉结滚动了一下。
这下，连他这种天不怕地不怕的莽汉，脸上也多了一丝凝重。
只有任秋，依旧平静，他看着窗外那浓得化不开的墨绿色，眼神深邃。
这鬼地方的邪门，反而让他更加确信，自己没有找错。
姓鲁的老师傅为了躲避世人，他会选择来这里，必然有他的理由。
“嘎吱。”
车轮陷入泥泞的声音，伴随着发动机无力的嘶吼。
越野车挣扎了几下，最终还是彻底趴窝。、
半个车身都陷进了湿滑的泥潭里。
前面，已经没有路了。
只有一片被浓雾笼罩的、仿佛能吞噬一切的原始森林。
“下车！”
于精卫果断下令，“准备徒步！”
山鬼小队的专业素养在这一刻体现得淋漓尽致。
没有人抱怨，没有人慌乱。
吴雄第一个跳下车，从后备箱里拖出几个巨大的装备包。
王珊迅速穿上专业的防水冲锋衣，检查着医疗包和绳索。
三椿虽然一脸沮丧，但也麻利地将已经变成砖头的电子设备打包。
换上一个装着信号棒、燃烧剂等非电子求生工具的背包。
于精卫则摊开一张军用防水地图，又拿出一个黄铜外壳的老式指南针。
他将任秋那张手绘图放在旁边，两相对比，眉头紧锁。
“老林场雾大，林子里根本分不清东南西北，指南针也未必管用。”
他抬头，目光锐利地扫过所有人。
“从现在开始，放弃所有不切实际的幻想！我们得靠最原始的办法前进！”
“王珊，你经验最丰富，在前面开路，每隔五十米做一次标记！”
“吴雄，你断后，注意警戒！”
“三椿，你在中间，管好物资！”
“我和任先生走在队伍中央，所有人，保持在视线范围内，绝对不允许单独行动！通讯靠哨子，两短一长是常规联络，听到三短声立刻向我靠拢！都听明白没有？”
“明白！”
三人齐声应道。
分配完任务，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任秋身上。
任秋没有理会他们。
他走到车尾，将那个用破布包裹的巨大条状物解了下来。
轻轻放在一块还算干净的石头上。
他蹲下身，小心翼翼地解开外层的帆布，又揭开里面一层厚实的棉布。
于精卫等人看不清里面到底是什么。
他站起身，望向那片迷雾深锁的林海，吐出两个字。
“走吧。”
林间的雾气比想象中更浓重。
每棵树都长得一模一样，布满青黑色的苔藓。
王珊走在最前面，她的动作很专业，每隔一段距离。
她就会用一把锋利的工兵匕首在树干上刻下一个特殊的三角符号。
那是山鬼小队内部约定的标记。
但走了不到半小时，她停下了脚步，回头望去。
浓雾翻滚，她刚刚刻下的标记，明明就在身后不远处，却显得模糊而遥远。
一种荒谬的错位感，让她心头一紧。
“队长，不对劲。”
她的声音有些干涩，“我感觉我们好像在绕圈子。”
于精卫快步上前，三椿和吴雄也立刻围了过来，形成一个紧凑的防御圈。
“怎么回事？”于精卫问。
“说不上来，”
王珊皱着眉，“就是一种直觉。这里的空间感很奇怪。”
吴雄吐了口唾沫，将霰弹枪的保险打开。
“妈的，鬼打墙真来了？”
三椿的脸色最难看，他本就因为电子设备失灵而沮丧。
现在这种无法用科学解释的诡异氛围，更是让他浑身不自在。
“队长，要不，我们试试指南针？”
于精卫没有说话，从胸前的口袋里取出了那个黄铜老式指南针。
他将指南针平放在手心，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凑过来看。
可根本就不好使。
如果说之前的迷路只是让人不安。
那指南针的彻底失灵，就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了每个人的心上。
那是现代文明最后的保障，失效了。
吴雄的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