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秋强行压下心头的翻腾,对一脸关切的孙二柱扯出笑容。
“没事,老毛病,刚才蹲久了,起来猛了点,有点低血糖。”
孙二柱一听,恍然大悟,连忙扶着他往座位走。
“那你赶紧坐下歇会儿!不行咱跟钱老板说一声,先出去透透气。”
“不用,缓一下就好。”
任秋坐回椅子上,体内的那股温热气息正从小葫芦里缓缓溢出。
他暗自内视,小葫芦安安静静地悬浮着。
那道白气……到底是什么?
就在他思索间,台上的竞价已经开始了。
“五十万!”
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的中年男人率先举牌,显然对这尊青铜樽志在必得。
“六十万!”
“八十万!”
价格节节攀升,气氛迅速热烈起来。
坐在孙二柱旁边的钱根生,本也摩拳擦掌,准备下场。
他虽不是专攻青铜器的,但这尊樽的品相确实诱人,买回去镇宅也是极好的。
他刚要举起手里的号牌,眼角余光却瞥见了刚刚坐下的任秋。
钱根生动作一顿。
他看见任秋靠在椅背上,眉头微锁,眼神飘忽。
完全没有看台上的热闹,反而像是在回味着什么,脸色也依旧不太好看。
不对劲。
钱根生心里咯噔一下。
他跟任秋打过几次交道,性子沉稳,绝不是咋咋呼呼的类型。
刚才他上台掌眼,下来就这副模样,这青铜樽怕不是有什么猫腻?
想到这里,钱根生悄悄放下了举到一半的手。
旁边的孙二柱看得着急:“老板,不叫价了?这玩意儿看着不错啊,都快一百万了!”
钱根生摇了摇头,压低声音:“再看看。”
他没多解释,只是目光再次投向任秋。
他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错过一件宝贝不算什么,但花大价钱买个祸害回去,那才叫亏。
在几番激烈的角逐后,那尊龙纹青铜樽被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以一百三十万的价格收入囊中。
老者满面红光,显然对自己捡了个大漏感到十分满意。
任秋看着那件青铜樽被小心翼翼地装箱抬走,心里莫名有些复杂。
他不知道那白气被自己吸走后,这尊青铜樽还剩下什么。
或许,它就成了一件普普通通的古董?
算了,想不通。
他甩了甩头,将这事暂时压在心底。
体内的暖流还在持续,让他感觉精神前所未有的好,刚才的疲惫一扫而空。
就在这时,一阵沉重的轱辘声从后台传来。
这声音立刻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
只见两个身材壮硕的工作人员,合力推着一辆巨大的平板车。
吭哧吭哧地走上了拍卖台。
平板车上,赫然摆放着六个巨大的木箱!
那木箱一人多高,用料粗犷,边角用铁皮包裹。
整个拍卖厅瞬间安静下来,随即爆发出嗡嗡的议论声。
“这是什么?卖家具?”
“好家伙,一口气上六个箱子?宇文老板这是要改行做物流了?”
“难道是一套的宝贝?可什么东西需要这么大的箱子装?”
众人面面相觑,满头雾水。古玩拍卖,讲究的是一个精字。
这么粗暴直接的阵仗,他们还是头一回见。
任秋的目光也被那六个巨大的木箱牢牢锁住。
不知为何,当这六个箱子出现时,他体内那个刚刚吞噬了白气的小葫芦。
竟毫无征兆地轻轻颤动了一下。
他眯起眼睛,下意识想再次动用透视的能力。
可刚才那白气钻眼的惊险一幕还历历在目,让他硬生生忍住了冲动。
台上,宇文松笑眯眯地看着台下众人惊疑不定的表情。
显然对这个效果非常满意。
他走到木箱旁边,伸手在粗糙的木板上拍了拍,发出“砰砰”的闷响。
“各位,安静一下。”
“我知道大家很好奇,这六个大块头里,装的到底是什么,也不卖关子了。”
“开箱!”
两个工作人员立刻上前,撬开其中一个木箱的顶盖。
所有人都伸长了脖子,目光灼灼。
然而,箱盖落地,露出的东西却让全场瞬间陷入一片死寂。
没有珠光宝气,没有古韵盎然。
箱子里,只有一块灰扑扑石头。
那石头棱角粗糙,表面坑坑洼洼。
别说玉石的温润光泽,就连一块普通的河边卵石都比它顺眼。
死寂只持续了一秒。
“搞什么鬼?”
“宇文松!你把我们当猴耍?”
“这是拍卖会还是建材市场?你他妈卖石头?”
愤怒的声浪瞬间炸开,整个会场乱成一锅粥。
几个性子火爆的收藏家甚至站了起来,指着台上破口大骂。
钱根生也是一愣,随即嗤笑一声,摇了摇头。
“胡闹。”
他旁边的孙二柱更是瞪圆了眼睛。
“老板,这不就是块破石头吗?这也能拿来卖?”
钱根生撇了撇嘴:“这叫原石,赌石用的,不过……是连窗都没开的蒙头料。”
他混迹古玩行多年,对玉石一行也略有耳闻。
这种品相的料子,就是丢在缅城街头,都未必有人愿意多看一眼。
宇文松这么搞,纯属恶心人。
台上,宇文松对台下的怒火仿佛毫无察觉。
他示意工作人员将另外五个箱子也全部打开。
果然,每一个箱子里,都是一块差不多大小石头。
“各位,各位,稍安勿躁!”
宇文松抬高了声音,压下鼎沸的骂声。
“这可不是普通的石头!它们,全部出自帕敢的老坑!”
他声情并茂地一指那六块石头:“我知道,它们看起来其貌不扬,但赌石的魅力,不就在于这一刀穷、一刀富的刺激吗?我们拍卖行这次,就是想给大家添个彩头,玩个心跳!”
“谁知道这里面会不会藏着一块帝王绿呢?今天谁要是把它拿下,那可就不是捡漏了,那是一步登天!”
他的话极富煽动性,但台下的人却没几个买账。
“切,老坑?哪个老坑?你家后院的茅坑吗?”
“还帝王绿,我呸!我看是帝王绿帽子吧,谁买谁戴!”
“就是,这种蒙头料也敢拿出来吹,真把我们当外行欺负了。”
讥讽和嘲笑声此起彼伏。真正的行家都露出了鄙夷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