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根生彻底放下了心,端起茶杯慢悠悠地喝了一口。
可对于其他人的不屑,钟处明却看到身边的任秋一直盯着台上看。
“怎么了,要试试看?”
他看的出来,任秋也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
任秋听到他的话,心里说不出的滋味,想到自己的好大哥,就是因为赌石被人坑的倾家荡产。
“想试试,不过就是不知道起拍价怎么样!”
钟处明笑道:“放心吧,这玩意一般都不会太高,毕竟来这里的人都不是冲着这玩意来的。”
闻言,任秋顿时松了口气。
因为就在刚才,箱子被打开的时候,他就发动了透视眼。
这里面最小的一块中,有许多白色的气体闪过。
如果不出意外,里面绝对是有好东西的!
宇文松清了清嗓子,脸上堆出近乎谄媚的笑容。
“各位,我知道大家时间宝贵!为了助兴,这六块原石,咱们不搞虚的!”
“起拍价,一万!每块都是一万!而且,可以单块竞拍!”
一万?
这个数字让全场再次陷入诡异的安静。
这不是低,这是侮辱。
在座的哪个人,随手打赏服务员的小费都不止这个数。
“噗嗤。”
不知谁先没忍住,一声嗤笑像点燃了引线。
人们交头接耳,眼神里满是看好戏的促狭。
大家都在等,等着看哪个不开眼的傻子会跳进这个粗制滥造的坑里。
钱根生端着茶杯,嘴角咧开。
孙二柱则在旁边小声嘀咕:“老板,这不白送吗?要不咱也买一块回去垫桌脚?”
“垫你个头!”
钱根生瞪了他一眼,“嫌钱多烧得慌?”
就在这片嘲弄的汪洋中,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
“我出两万,要那块最小的。”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了声音的来源——任秋。
钟处明扭过头,看着身旁的任秋。
“任老弟,你……”
钱根生也循声望来,看到是任秋。
年轻人,还是太冲动。
也罢,花两万块钱买个教训,总比将来倾家荡产要好。
任秋放下牌子,对上钟处明震惊的目光,他只是微微一笑。
“钟哥,没事的。”
“我堂哥任高阳,就是因为这玩意儿,把家底都赔光了,我就是想亲手试试,看看这石头,到底有什么魔力。”
钟处明心里的惊愕,顿时化为一声叹息。
原来是这样。
他拍了拍任秋的肩膀,没再说什么。
宇文松笑了笑,也没有过多在乎这些。
“这位先生出价两万!还有没有更高的?两万一次!两万两次!”
没人加价。
也没人再嘲讽。
两万块,对他们来说,连个响都听不见。
犯不着为了这点小事去得罪钟处明身边的人。
“成交!”
木槌重重落下,发出清脆的响声。
这块在所有人眼里的废石,归任秋了。
可当工作人员笑容满面地将那块灰扑扑的石头送到他面前时,任秋却犯了难。
他左看看,右看看,这玩意儿……怎么打开?用锤子砸吗?
他的窘态落入众人眼中,再次印证了他就是个纯粹的外行,刚才那番话。
恐怕也是真的。
“这位先生,我们拍卖行配有专业的解石师傅和设备,需要现在帮您解开吗?”
宇文松适时地出来解围。
“要,麻烦了。”
任秋求之不得。
很快,一台半人高的解石机被推了上来。
一个穿着工作服的老师傅戴上护目镜和手套,准备开工。
切割机启动,刺耳的噪音响起,也给了众人交头接耳的绝佳机会。
之前还在为字画争吵的刘兆年。
此刻凑到另一个老头身边,目光却不时瞟向钟处明和任秋。
他本就是做玉石生意的,眼光毒辣。
虽然他百分之九十九断定这石头是废料,但万一呢?
更重要的是,那个年轻人是钟处明带来的。
钟处明是古玩协会的副会长,人脉广博,结个善缘,总没坏处。
想到这里,刘兆年清了清嗓子,主动朝着钟处明的方向朗声道。
“钟会长,你这位小兄弟真是性情中人啊!”
“我刘兆年就是做这行生意的,待会儿要是真开出什么好东西,我老刘绝不让你吃亏,当场就收了!”
这话一出,周围几个人都露出了然的神色。
老狐狸,这是在卖钟处明人情呢。
钟处明心里明白,不管开出什么,刘兆年这个态度,就是给了他天大的面子。
他拱了拱手,客气地回应:“那我就先替我这小兄弟,多谢刘老了!”
而此刻的台上,解石师傅经验老道,手稳得像焊在机器上。
他瞥了一眼那块其貌不扬的石头。
这种料子,他一天不知道要切几百块,连个水花都溅不起来。
他按下开关,切割机发出一阵刺耳的轰鸣。
这是最省力的切法,一刀两半,有就是有,没有拉倒。
“等一下!”
任秋连忙叫住了对方。
解石师傅的手悬在半空,皱着眉回头看他。
“怎么了?”
任秋几步上前,指着石头一个最不起眼的边角。
那地方甚至还有一道天然的裂纹,是公认最不可能出货的位置。
他用一种带着几分外行人才有的、不确定的语气说。
“师傅,麻烦您……能不能先从这儿擦个小口子看看?”
“就磨开一点皮,让我瞧瞧。”
这话一出,现场的寂静瞬间被压抑的嗤笑声取代。
“噗,擦窗?他当这是挑西瓜啊?”
“外行就是外行,连基本功都不知道,石头最忌讳的就是从边角破坏结构!”
“完了,钟会长的脸今天算是丢尽了。”
解石师傅的脸色更难看了。
他把目光投向钟处明,带着询问和一丝抗拒。
钟处明也搞不懂任秋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他选择了相信。
他对着师傅,沉稳地点了点头。
“就按我这位小兄弟说的办。”
师傅心里憋着火,但大人物发话了,他只能照做。
他重重吐出一口气,极不情愿地调整了机器和石头的角度。
将高速旋转的砂轮对准了任秋指定的位置。
“刺啦!”
砂轮与石皮接触,溅起一串火星,灰白色的石粉弥漫开来。
周围人的目光都带着看好戏的轻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