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方冉不知道的是,许慎送她到英国,次日急匆匆的要赶回国,却并未成行。
她吵着闹着要送他去机场,许慎却不肯,让她送到她公寓楼下,把他送上计程车,狠着心不去看后视镜里面,她孤零零地站在风中的情景。
车子还来不及开到机场,许慎的情况便忽然糟糕。他在计程车后座开始剧烈咳喘,胸口闷得喘不上气,给伊凡打了个电话,特意交代别让方冉知道,然后让计程车司机直接送他去医院。
接着,他的意识一点一点抽离,像是一袋沙子在路上一点一点泄露,他在哪里陷入昏迷,他自己也说不清楚。只是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在医院里,而伊凡黑着脸坐在一边。
“嘿,许!如果没生病,你没有打算要见我!”他说着一口蹩脚的中文,“这就是你们说的‘无事不登三宝殿’!”
好像不是这么用的。许慎轻轻咳嗽几声,没心思给他纠正:“医生是不是说我醒来就可以走了?麻烦帮我订最近的一班航班。”
“Oh!God!你不要命了吗?”伊凡夸张地从椅子上跳起来,“除非你在医院里待到可以自己走到楼下去,你不要想出院!”
伊凡是英国人,可是他的爸爸是德国人,家里的生活时间一向规律至极,他被一个突如其来的电话叫到这里耗上大半天,只怕打乱了他一整天的计划。伊凡焦虑地病房里踱着步,头发蓬乱,许慎几乎可以想见他从家里被自己一个电话叫出来的时候,气急败坏的模样。
“抱歉。”许慎咳嗽几声,支撑着身子半坐起来,“那我可以借用你的电脑吗?”
伊凡挑眉:“涉及隐私,恕不外借。”
居然学会了四个字四个字的说话,虽然不是成语,却也颇有些味道。许慎耐心地夸奖他:“伊凡,你的中文进步很大。”
以往每次有人这样说,他都要得意一番,跳出几个词不达意的成语,非要露了底让众人嘲笑一番,才悻悻作罢。只是这一回,他兴致不高,抱胸站在许慎病床边,警惕地盯着他:“许!就算你夸我已经能吟诗作赋,我也不会答应你的。”
谁不知道,他要么回去工作,要么拿个电脑,在这里立即开始工作。
许慎沉默了片刻,揭开身上的被子:“那我只能试试,能不能走到楼下。”说着,当真从扶着床沿慢慢站起来,尽管尽力缓慢,站立的时候眼前还是一阵阵发黑,眩晕和阵阵耳鸣让他站立不住,直如进入无援的境地。
终于,有只手扶住了他的手臂。
伊凡叹口气,控诉:“我觉得你在用石头砸自己的脚!”说着,尽管气得跳脚,还是扶他躺回床上,将被子给他盖好,屈服:“我知道了,你睡一觉,明天来看你的时候我会带的。”
“请你立即回去取过来好吗?拜托,我有急事。”他身形单薄,陷在被子里几乎看不见被子的起伏,脸色惨淡,医院里暖色调的墙壁都比他生机勃勃得多。可是在他执拗的目光下,伊凡终究还是败下阵来,恨恨地跺了跺脚,转身出去。
果然不出伊凡所料,他当即取来电脑,许慎当即噼里啪啦开始在键盘上打字,同时给中国国内打电话。他的讲了很多,伊凡记不清楚太多内容,只依稀听到他喊电话那边的人“子砚”,然后交代了一叠事情,嘴里吞吞吐吐的都是“方氏”“许氏”“合并”“经营”等字眼。最后许慎强调,“务必帮我将那4%的股份看好,她现在还小,暂时转移到你那里也好,手续你先办,我回国后再走剩下的程序。”
伊凡小心翼翼地问他:“股份?你在给方准备嫁妆吗?”
许慎眉头一蹙,扭头看他一眼,目光有些凉:“你可以走了。”
伊凡摸摸鼻子:“恩将仇报,过河拆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