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的时候最冷，阳光升起来之前，大地一片冰冷漆黑。
方冉缩在许慎怀里，已经睡过去几次，又被许慎轻轻摇醒。一夜不睡已是不容易，还要在这天寒地冻中保持清醒，确实困难。
方冉不知道自己第几次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对上是许慎的目光，他也是倦极，目光有些涣散，却一再努力保持清醒。她靠在他怀里，刚刚睁开眼睛，又飞快的合上去：“好困……我要睡觉……”
许慎伸手摸了摸她的脸和手，她身上冷得没有一丝生气。他倒出最后半杯热水，喂到方冉嘴边，倒进去小半口，她却咽不下，热水悉数从她嘴角溢出来。
“小冉！别睡！天亮了……”许慎觉得心里比风雪更冷，她靠他怀里，浑身冰凉悄无声息，她说她困了累了要睡了，可是他却叫不醒她。
他把最后的热水含在嘴里喂给她，双唇接触下是感受不到任何温软缱绻的麻木冰冷。
方冉呛咳着微微睁开眼睛。
许慎把身上的毛衣也脱下来裹在方冉身上：“小冉，你看，天就要亮了，别睡着……”
“阿慎……”方冉靠在他肩头，像只小动物一样双手抱住他的腰，表情安然满足。
“别睡，坚持住……”许慎的声音里带着寒意侵身的颤抖，“你看，天亮了……”
天色真的越来越明亮，远处地平线上浮出暗红色的光，天要亮了，太阳就要升起来了。
方冉勉强睁了睁眼，看到远处充满希望的红色，冻僵了的嘴角勾了勾，真好，至少是在阿慎怀里……
“坚持住！小冉……”
“我坚持不住了……阿慎，对不起……”方冉靠在许慎肩头，迷迷糊糊的又合上眼睛，因为离耳朵近，最后清浅的气音他还是听得分明。他听见她在耳边气息冰凉，声音不可把握散在寒风中：“阿慎，我真的真的好喜欢你……”
许慎急得红了眼，轻轻吻着她的额角：“我知道。我也是……”许慎也没有力气了，喘息有些费力，这一句断断续续，但他确定方冉听见了，她眼角有一颗冰冷的泪摇摇欲坠，唇边含了一丝恬淡平和的笑。
真的，对不起。原来有的事一直不做一直等着，真的会来不及……
方冉曾以为自己会被冻成一座冰雕，再也不会醒来。她睡了长长的一觉，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里面她还是个小孩子，有爸爸妈妈呵护宠爱的小孩子，那时候一家和睦，而她也还是许慎唯一肯捧在手心里的小姑娘。
梦，很长很暖，她简直不愿意醒来。
可是似乎有一件什么事情逼得她必须醒过来……
方冉在睡梦中都皱着眉头，不是因为难受，不是因为梦魇，只是在甜美的梦里还要分出精力思考，究竟是什么事情，她必须要醒过来？
是——许慎！
方冉用力睁眼，当真醒了过来。她听见旁边有个女孩子的声音轻轻的欢呼一声，然后一道阴影压过来，那个女孩子俯下来按了她床边的铃，顺便跟她打招呼：“方小姐。”
医生急匆匆地来，一番手忙脚乱的检查，最终断定方冉除了有点没有好透的感冒，安然无恙。
兵荒蛮乱过去后，方冉才有机会开口：“我睡了多久？”
小赵松了口气：“其实也不久，从昨天早上你接到医院来，正好24个小时整！”
哦，那倒真是不久，平日里自己每一次刷夜，不补够15个小时的觉决计不肯醒来。
“幸好你没事，要不许总简直会杀了我！”
小赵心有余悸，方冉却正好顺着这话问下去：“阿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