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许先生。”小赵赶紧将手里的文件放在一边，上去扶住他，触手滚烫。
许慎费力地抬起手指，竖在唇边，做一个噤声的动作，指了指身后的门，摇了摇头。
做助理做久了，与领导这样的默契还是有的。许慎身后的门是方冉的办公室，他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不希望惊动方冉，让她知道他难受得站都站不住。
小赵压低声音问他：“还能走吗？”
许慎点头。虽是如此，小赵扶住他的时候，感觉到他身体大部分的重量都压在了自己身上，便是扶着他，一步一个不稳，也差点跌倒在地。
好容易将他送回了办公室，许慎压制许久的咳嗽再止不住，斜倚在沙发上只来得及抽了张纸巾掩住嘴，便是止不住撕心裂肺的咳。他惨淡霜白的脸咳出脸颊上两抹潮红，眼眶也泛着微红的湿意，眼中尽是水汽，看起来似乎有几分柔弱和无辜。
柔弱而无辜的许慎？
小赵打了个寒战，出门去将刚刚随手放在地上的文件拿进来。再次推门的时候，许慎已经不再咳嗽了，她将文件在桌上放好，走近要去请示许慎下一步要做些什么。
只是走近几步看清许慎的模样，她才有些无措。
沙发上的许慎仰面靠在沙发上，深夜的白炽灯灯光惨白，落在他惨白的脸上更显得冷冷清清的死寂。他已经不再咳嗽，合着眼靠在那里无声无息，只有胸口微弱的起伏证明他依然在轻轻呼吸，方才紧紧掩住唇的手松松滑下去，就搭在腰腹之间，修长苍白的手指尖夹了一张纸巾，雪白的纸巾上赫然有血。
“许，许先生……”小赵声音有些发颤。
沙发上的人毫无动静。
“许先生……”小赵稍微提高声音，又喊了几声。
许慎依然未被惊动。
小赵伸手轻轻推了推他的手臂，他送送搭在腰腹间的手臂软软滑下去，落到地毯上，发出一声轻轻闷响。而沙发上的人，依旧脸色惨白双目紧闭。
原来他不是倦极睡去，竟是无声无息的昏厥。
小赵仓皇起身，下意识地便要出门去找方冉。太过慌忙，转身时候带到桌边的马克杯，杯子里没有水，直直坠落地上，幸好沙发周围铺了厚厚的地毯，只发出一声“彭”的闷响。
许慎眉头皱了皱眉终于慢慢睁开眼睛。他眼神迷离地看着小赵，身子震了震，喉头微动，抽出一张纸巾掩住唇，又呕出一口血。
血色在纸巾上张牙舞爪地蔓延。许慎不以为意地揉了揉，丢进垃圾桶里。
“您……”小赵刚刚开口，来不及说什么便被敲门声打断。这么晚还在公司里，并且会来找许慎的，怕就只有方冉了。
果然来人是方冉。她径直走进来，她垂着头垂着眼，并不敢和他对视，所以就不知道许慎此时脸色有多糟糕。她翻开手里的文件夹，将对不上的数据一一念给许慎：“麻烦你了。”
许慎在沙发上撑了撑，想要站起身来，无奈微微起身便是天昏地暗的眩晕。他不敢再妄动，只吩咐小赵在他电脑上查出了这些数据，一一报给方冉。
万籁俱寂，只有小赵在电脑里搜索，敲打键盘发出哒哒打字声，期间夹杂着许慎刻意压低了的咳嗽声。
“谢谢。我会尽快做完，许先生也可以早些休息。”她的语气平静。
其实她当真是好意，许慎哪里是能熬夜的身子，却偏偏比谁都能熬夜。事情多的时候，一连几个通宵，最后倒在办公室里醒来后挂着点滴继续加班的事情，也并非没有。
只是这个时候，许慎斜倚在沙发里，因为身子虚软无力太甚，几乎是躺了下去。方冉这句话听来，似乎多了几分嘲讽的意味。
刚刚亲眼看见许慎吐血吐得惊心动魄，也眼睁睁地看着许慎连站起身来都做不到，小赵有些担心地看了眼许慎，果然方冉一句话，激得他脸色又白了几分。她赶紧阻止方冉继续说下去：“方冉……”
“小赵！”她刚刚喊出她的名字，便被许慎打算。
小赵简直气得跳脚，却不得不听从许慎的命令：“帮我把资料送到过去。”
许慎勉强坐起身，掩唇轻轻咳了几声，温声道：“不必着急，我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