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赵抱着一叠资料跟着方冉走出许慎办公室。方冉办公室距离许慎的并不是很远，她脚步匆匆，显然很想离开。小赵犹豫再三，还是鼓起勇气问她：“方冉，你们是怎么回事？”
高层的生活琐事本不是她应该过问。
可自从半年前去机场接回了方冉，她就似乎卷进了她和许慎的爱恨情仇里面，一路追到了Y城，又一路跟回了A城，连此时明显不过的矛盾也摆在她眼前。
她本来坚信方冉爱许慎，爱得恨不得倾其所有只要许慎点个头。而方冉是许慎最特别的存在，事无巨细一一过问，她还没有见过方冉的时候就已经帮许慎不动声色的处理过关于这个女孩的许多事情，小至恰到好处地出现一套适合她租住的房子，大至她后来进入许氏捅的各种篓子的善后。
明明两个人都曾热烈爱过，全力以赴无条件为对方。她漂洋过海地来，他终于释然疑虑，好不容易走到一起，到了今天近在咫尺的时候，一个黯然呕血独自憔悴，一个冷言冷语漠然旁观。
方冉停下脚步：“你是他的说客？”
小赵摇头。
方冉淡淡笑了笑：“你便什么也不用说，什么也不用问。和他所有的事情，就这样了。”
“可你们分明……”
方冉接过小赵手里的文件，耸肩苦笑：“分明时过境迁，物是人非。”
小赵几番要将许慎刚刚咳血的事情告诉她，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小赵回到许慎办公室，刚刚还没有力气站起来的人已经回到电脑前。手边一杯凉了的咖啡，被他灌了大半杯，还有几张被揉成一团的纸巾，隐隐透出些殷红血色来。她试探地把咖啡移开，给他放上一杯热开水，许慎没有拒绝，小赵松了口气。
“她那里还有什么需要吗？”许慎揉揉太阳穴，疲倦至极仰靠在皮椅上，几乎坐不住。
“应该没有了。把最后的数据核对一遍，没有问题的话就可以了。”在许慎的带领下，她养成了良好的工作习惯，平时报表数据都整理得清清楚楚，这番为了方冉核对方便只需要再对格式进行细微调整。
“交接材料的清单也给她核对了吗？”
“嗯，给了，她说今天晚上也会核对完。”
言下之意，许慎明天并不用再来。一切已经整理得清清楚楚干干净净，犹如朝代更迭，新的盛世即将开启，而他已是今暝将没去的城上残日。
许慎这边的工作已经结束。他靠在椅子上打量着这间屋子，办公室里他私人的物品已经搬走，此时满室都是冷冰冰的文件材料，毫无人气，唯一有温度的便是许慎桌上小赵刚刚倒的那杯犹冒着热气的水。
小赵犹豫了一下，还是掏出了辞职信递给许慎。
“怎么了？你可以继续呆在这里，不必如此。”
小赵笑笑：“一朝天子一朝臣。”她作为许慎的助理，只怕再许谨上位后日子不会好过，倒不如及早抽身，其实不止是她，公司里不少人也因为许慎的离职蠢蠢欲动。
“抱歉。是我个人的事情，却影响到你们。”他写下张纸条给她，尽是相关行业中的翘楚，“我会尽力帮忙。”
她并不推辞，接过纸条：“那您接下来怎么打算？”
许慎眼中难得的出现几丝凄然，落在桌上那几团染血的纸巾上，那种哀伤一闪而过又恢复了波澜不惊的平静。他伸手将几团纸巾揉在一起丢进垃圾桶，笑了笑：“不用担心我，暂时还有得吃有得住。”
也是。只是她问的打算并不是这方面，她其实更想知道，他和方冉之间，怎么打算？终于拨清了迷雾，奋不顾身勇敢走到了一切，就这样轻而易举背道而驰成为路人？
许慎显然不愿意谈，小赵也就不方便问。
两个人在等候方冉的时候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一直到凌晨三点多，方冉才敲门进来，一切材料核对完毕，交接彻底完成。
许慎扶着沙发扶手缓缓站起身，环顾了一下这个他曾熟悉的地方，轻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走吧，这么晚，我送你们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