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如此不务正业的方董,许慎大为头疼。
晚上,他捧着一碗热汤不忘教训她:“合并初期,各项磨合最为关键,你要多花点心思。”
方冉凑过去从他勺子里吸溜一口汤,满意地咂咂嘴耸肩道:“可是还有更关键的事情等着我,我也没有办法。”
“跟谁学的?油嘴滑舌。”许慎横她一眼,她就乖乖闭嘴,看许慎小半勺小半勺地喝下大半碗汤,白日里奔波的疲惫终是烟消云散。
有许慎在,方冉有底气得多。对付不了的工作,她精挑细选了一些文件简短,具有代表性的,晚上带回来找许慎。
许慎戴着一副无框眼镜,灯光下,温文儒雅。他一页一页翻看手里的报表,时不时轻轻扶了扶镜框,抬头看方冉:“注意一下其他应收款、其他应付款,金额如此巨大,并且明细不清,很可能有内部挪用,还有这家公司的利润结构不合理,虽然整体是盈利的,但是主营业务利润亏损,单靠其他业务收入和营业外收入来填补,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方冉静静地看着许慎,他修长的手指一页页翻动,时不时提醒几句,恍惚回到她刚刚进入许氏的那几个焦头烂额的夜晚,他也是这样,一点一点讲给她听,耐心而详细。
多么幸运,走过了这么多兵荒马乱,还可以相偎取暖。
方冉抽掉许慎手里的报表,扑进许慎怀里,伸手抱住他的腰只觉得热泪盈眶:“阿慎,真好,你还在,真好。”
许慎手指捏住纸业,斯人软玉温香在怀,他的动作却忽然僵住了。
就这么一句话,许慎忽然后悔了。
他忽然发现他计划给方冉全世界,却忘了问她想要什么。他安排好了一切,即使没有他,她依然衣食无忧,只是他忘了确定,没有他,她独自钟鸣鼎食,是不是会快乐?
好像,一直是这样。
把他能想到的最好的东西给她,可是她需要的呢?
许慎是这个时候才幡然醒悟,他说的爱她,从来都不平等,为她打造了一座密不透风的城堡,觉得这样她就免受伤害,却忘了她也许只是想和他并肩在狂风中看碧海蓝天。
第二天许慎趁着方冉去公司的时候,找到了赵医生,没有直接表示反悔捐献,而是试探地问他,找到他之外的配型成功者的可能性有多大??
赵医生依旧是喜怒不形于色:“虽然非亲属配型成功的几率小一些,但也是有人在中华骨髓库里找到捐赠者,并完成造血干细胞移植。”
许慎眼中掠过一丝光彩:“那,可不可以试试?”
赵医生这几日里来不见不见波动的脸色终于有一丝松动,眉毛一挑,有些奇异地看了看许慎:“怎么?终于知道珍惜生命了?”
窗外阳光正好,严冬渐远,春暖临近,怎么舍得轻易辜负春风十里?
方冉并不理会他,依旧早起给他做饭,在许慎绝食抗议了两次后,终于作罢,挑了几家粥铺,换着花样给许慎送饭。而她自己把小砂锅拎到了公司,从借用医院食堂,转为借用公司食堂,每天下午下班后看报表的时间,守着砂锅看着报表,回医院的时候正好带给许慎当宵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