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慎的车子避开公司之外的众人直接驶入地下停车场。但他没有直接搭电梯到他办公室所在楼层,而是特意从地下停车场搭电梯到一层,从公司大门进来。
这个时候,已经无甚可做,大家更多的时候聊天打诨。听到许慎回来公司的消息,本以为是谣传,自从许氏风波骤起,这样的消息已经不知出现了几回,回回落空。但是当大家看到一楼大厅中央,那个修长清瘦,将脊背挺得笔直的身影的时候,稍稍松了口气。
韩沙沙陪着许慎展览一样地绕公司走了一圈,眼见着他的脸色越来越白,额头上冷汗涔涔,终于还是劝他:“差不多就行了,你要是倒在这里更难看。”
许慎点头,进了电梯,刚刚抵达他办公室所在楼层,迈出电梯身子便是一晃险些栽倒下去。幸而韩沙沙在一旁扶住,将他扶进办公室,让他躺在沙发上。
不过是一周时间,再回到这里竟然恍如隔世。
许慎合衣躺在沙发上,睫毛低垂,双目轻合,似乎难受得厉害,眉头紧紧皱着,长睫也轻轻颤动。手指苍白至极,微微蜷起扣在心口,唇紧紧抿着,不见一点血色。
“来,喝点水。”韩沙沙扶他起来喝口温水。
许慎接过她手中的玻璃杯,他手指冰凉,温热的水透过玻璃杯微微熨烫手指格外受用。他撑起身子,将杯子凑到唇边,稍稍抿了一口,脸上一白,要将杯子移开伸手去抽纸巾却已来不及。手松了一松,杯子落在地毯上,一声闷响,许慎呛出一口血后,仍是止不住的呕血,额角青筋暴起,显是痛苦至极。
韩沙沙也是无奈,取抱枕将他身后垫高些,给他抚胸顺气:“你别急,歇一会,我再帮你去喊小赵过来。要不你这个样子,吓坏人家小姑娘了。”
许慎方才的脸色还是苍白,此时却泛着死气沉沉的灰色。他靠在堆叠起来的抱枕上,略略轻喘,眼睫低垂,眸光细微,一点力气也没有,他只合了合眼,到底是赞同了韩沙沙的话。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许氏尽管在艰难之中,办个发布会总还是周到齐全的。
许慎从医院赶来。那日回了许氏一趟,交代小赵三日后便召开发布会,离开的时候还挺直了脊背,走到车子旁边,还来不及打开车门,他便撑着车身缓缓滑下去。韩沙沙不敢怠慢,当即要将他送回医院,他却不肯。
他刚刚出现在哎许氏,外面守着的记者此时定做好了准备要追踪他这辆车,若是此时径直驶去医院,岂不是坐实了他病情危重,许氏即将易主的传闻?
他说得丝毫入扣,韩沙沙无力反驳,只是有些忧心:“你撑得住吗?”
许慎靠在车子后座,露出笑意,那笑却不抵真心,仿佛只是在嘲笑韩沙沙的这个问句。是了,事到如今,他撑得住撑不住又能如何?拼了命呕了血,也还是得上前去。
他自方宅那场发作后醒来,便不曾歇息过,翻阅了几个月来许氏的大量文件,发布会前一晚终于找到了那个拖住许氏大量资金的项目,目光落在日期上面,顿了顿,喊来韩沙沙,问:“你说,当日你去方宅的时候小冉在客厅浑然不知我在房中病发,当真?”
“当真,那时候她在客厅喝茶!”
“你还说,小冉这几日不曾来看我,是在为许氏奔走,也是当真?”
韩沙沙避开许慎直直投过来的眼神,毫不犹豫地点头:“自然是真的,否则你哪里能清静这么久?”
话刚说完,许慎却笑了,他连日熬夜,眼下阴翳浓重,脸色苍白若死,面容清俊眉眼如画,让人更事心疼。他轻轻合上手中的文件,揉了揉额角:“沙沙,我不傻。那天你来的时候,小冉已经不在了吧。这几日,她也不曾出现在许氏。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