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许慎又成了许谨现在最好也是唯一的救命药。
若说之前,还有留有时间让他们等待其他捐献者,而现在已经没有时间让他们列出第二个选择,甚至,留给硕果仅存的这一个选择的考虑时间,也很少。
赵医生到许慎病房和他们商量,许慎当即点了头,倒是方冉拉着他的手,好半天都不肯松开让他在那份自愿捐献书上签字。
“阿慎,你别急。我们再想想,也许还有别的办法呢?”方冉把嘴唇抿得青白。
一边是唯一的亲人,一边是好不容易相拥的爱人,怎么会没有两全的办法?
那日高烧后,许慎的身子一直没有完全恢复,此时脸色依旧是暗淡的苍白,勉强弯起的眉梢眼角也透着憔悴。他用眼神指了指赵医生:“那你问问赵医生,有没有别的办法?”
对着小姑娘泪光盈盈而充满期待的双眼,赵医生竟然觉得头有千钧重,既不能点,也不能摇,面色不善地一言不发看着她,她却也能看得懂他的意思,眼泪刷刷掉下来。
“小冉,听话,松手。”
“不要!”方冉看他病骨嶙峋的模样,自顾不暇了,还怎么去救人?
许慎叹口气,把她拉到自己身边。她的声音气势汹汹,其实外强中干,早抽抽搭搭地哭得喘不过气,许慎轻轻拍抚她的背:“我们不可能放任小谨,不去管他对不对?”
方冉点头,不甘心:“可也许有别的方法……”
“赵医生说了,会来不及。”
方冉静静抬眸看他,眼泪聚在眼中不肯掉下来,盈盈如水:“我不想你有事。”
“我知道。”许慎的声音轻如叹息,将她抱在怀里,像小时候拍着她的背哄她一样,轻轻安抚,“我会好好的,我和小谨都会没事的。”他边轻声哄她,边轻轻挣脱开她的手,飞快地在赵医生递过来的自愿捐献书上签了字递回去。
时间紧急,尽管许慎的身体不是最佳状态,但修养几天待各状况有些微的好转,就开始捐献前的动员剂注射。
在许慎开始注射动员剂的第一天,苏莲蕊和赵医生一同过来。
下午四五点的时候,阳光偏西,暖橘色的光落进来,许慎一贯苍白的脸上映上些微颜色。方冉热了杯牛奶,自己喝一口,递给他喝一口,半哄着终于让他喝下去小半杯。
苏莲蕊和赵医生进来的时候,许慎靠躺在床上闭目养神,方冉就坐在床沿,拉着他的手屏息凝视地看着,仿佛稍微发出点动静,他便会化成烟散去。
听到开门声,许慎便睁开眼睛,对来人点头微笑:“要开始了吗?”
赵医生身后的护士跟进来,将瓶瓶罐罐用推车推进来,和赵医生到一边准备针剂。
苏莲蕊走到许慎床边,坐到床沿上,这是她第一次探病时与许慎离得这样近,之前就算是靠近,也不过是端端正正地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可是,如果真的关切,怎么会从未想过离他更近一些,看清他脸上的憔悴苍白,甚至,伸手抱抱这个被她遗忘已久的儿子?
“小慎。”苏莲蕊觉得在许慎面前开口有些微艰难,声音有些发干,反反复复只念叨,“谢谢。真的,小慎,谢谢。”
许慎苍白着脸笑笑:“别这样说,应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