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先生，您要不要换个病房？”
言外之意，这里人多吵闹，不适合他静养，看他的模样也不是承担不起更好的病房床位费的人，何必挤在这里？
许慎转过头来，昨晚大量失血，此时他脸上没有血色，连嘴唇也是惨淡，惨白得让人质疑能不能从他身上扎出一滴血来。
他直截了当地拒绝：“不用了，谢谢。”没有多余的词语。
话音刚落，有个家属不小心将手里的碗掉在地上，金属质地的碗与地面撞击发出一阵刺耳的响声。许慎脸色一白，刚刚松开的手不由又按上心口。
“可是您……”
小凌还要在劝，却见许慎已经将头转开，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邻床是一个小男孩。孩子不大，恹恹的躺在床上，大约是肠胃炎之类的毛病，没有食欲撅着嘴不肯吃饭，孩子的父母都守在床边，爸爸拿着个汽车模型逗他，妈妈举着一勺汤哄他，一派天伦和乐。对床是一对小情侣，看起来像是大学生的年纪，那个男孩子躺在床上输着液，女孩子守在身边寸步不离，细心地用毛巾裹了个热水袋垫在他手心下面，两个人时不时对视一眼，什么也没有说却什么都在眼中。
许慎透明无色的嘴唇勾了勾，对小凌客气一笑：“谢谢。这里很好。”
这个病房有什么不好？分明看来和谐温暖美好，只可惜，那些温暖都不是属于他的。
“哦。”小凌好意被驳有些懊恼，把怀里的香菇瘦肉粥放在床头柜，“再过几个小时就可以进食了，到时候我再来帮你热粥。”
其实过几个小时，粥就糊了，不好吃了。
可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偏偏许慎就是那个不低头的人，因为胃口不佳，他对食物极尽挑剔，在家里吃饭犹挑三拣四，何况是明知道会难吃到极致的一碗粥？他客气拒绝：“不用了，我不需要。”
“你总是要进食的。”
许慎摇头。
小凌不甘心地继续劝：“你刚刚止血，再过几个小时应该进食的，否则……”
“不用了，谢谢你。”许慎靠躺下去，合上眼，显然是拒绝谈话的模样。
小凌只得把盒子抱起来，皱皱鼻子：“你不用谢我，这是隔壁病房的家属给你的。你不要，我就给人家退回去好了。”说着无可奈何的耸耸肩，转身要走。
“等等。”隔壁病房……隔壁正是小谨住的病房，隔壁病房的家属给他送了这碗粥，是母亲还是小冉？心里挣扎着冒出一点暖意，他喃喃地问：“她们知道我在这里？”
“啊？什么？”
那点暖意被他飞快否决——原来母亲和小冉并不知道他也病了，就在她们隔壁，这碗粥只是随手给一个陌生人的善意。只是，如果她们知道这个陌生人是他，一手将她们的至亲挚爱谋害致死的人，是不是这一点点的善意也会淡薄到不存在了？
许慎眼中闪现的光芒短暂亮了亮，又暗淡下去：“留下吧。谢谢。”
“什么？”
“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