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慎和方冉到的时候大家都已经围坐好。包厢里面几张桌子中心都翻滚开了油亮的红色，咕噜噜地冒着泡泡，牛油炒过辣椒花椒的香气飘荡在空气中。
主桌给方冉和许慎留了位置。
没有例外，主桌也是一大锅红汤。
方冉皱了皱眉头，侧头瞟了许慎一眼，许慎却是面无表情，随遇而安的淡定。她心软，她认命，她活该，方冉招手喊来服务员，让把红汤换成一锅鸳鸯锅。
许慎眼中掠过一丝暖意，看着服务员匆匆忙忙换了火锅汤底，低声道：“谢谢。”
方冉嘴硬：“是我自己想吃清汤锅的。”
许慎也便不再说什么，微微勾了勾唇，温润笑意染上他霜白肃杀的脸，整个人看起来有生气多了。
这顿饭虽然方冉换了鸳鸯锅为了照顾许慎的胃，但他还是没吃多少。方冉在旁边偷偷观察，他只举了七次筷子，其中还有两次是帮她把毛肚夹进锅里。
她去上洗手间的时候路过前台，顺便给他叫了一碗红豆粥。
粥上得很快，软软糯糯熬成一碗深红颜色，温暖的水汽一层一层掠起，层层叠叠湿润了他的眉眼，舒服妥帖。许慎抬头看向方冉，彼时她还在回桌的路上，与许慎对视一眼，故作镇定地将视线移开。
许慎抿了抿嘴，开始喝粥。
方冉坐回许慎身边的时候，听到他轻声道谢。他的声音带着低弱黯哑，可是落在方冉耳中却引得她不由自主的微笑。
嘴角刚刚抬起一点儿，方冉清醒地把嘴角的弧度拉平，声音依旧冰冷：“不用谢我，是饭店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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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很快就过去了。
最后一个场景是补拍第一个场景里的几个小片段。作为接手的第一个项目，方冉要求精益求精。第一天租用场地的时间有限，太过仓促，团队特意在最后一天下午挤出来小半天，把第一场又过一遍。
依旧是微雨霏霏的湖边。
湖面波光粼粼，结了薄薄的一层冰。阳光浅薄，不是温暖的金色，反而是发灰白的惨淡，毫无温度。积雪未化，被堆在路边，沾了泥土，可怜兮兮的。
这一场景的补录主要关系到这个节目的几个主持人，与嘉宾关系不大。只是今天大家都没有什么事，组里的几个明星关系都不错，约着收工后一起出去吃个饭，故而没事的人都留下来等着。
身为江逸凡的助理，自然江逸凡不走，许慎也在。
他取了把椅子安静坐在一边。这种场外真人秀节目，摄像机是被抬着到处跑的，他的目光随着摄像机移动，余光不时扫过站在不远处湖边的方冉。她穿着全黑的一件长款羽绒服外套，长发披肩，素面朝天，凉风微起扯动了她的头发，柔柔软软飘荡在风中，正是他记忆里单纯娇憨的小姑娘的模样。
他的小姑娘长大了，他也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样的感受。
主持人笑闹起来，相互追逐打闹，一时在场地间活动开了，摄像机追着主持人拍摄。
方冉站在湖边，本来是波及不到的位置，但为了不出现在镜头里成为背景，她快步往旁边闪了闪。
雪化了一点又再冻上，地面结了冰。
方冉匆忙闪开，落脚正在一块冰疙瘩上。她本就站在湖边，湖边的码头没有围栏，脚下一滑，方冉伸手想抓住什么，却一把握空，身子向后仰倒，来不及挣扎便跌入湖中去。
严冬腊月的天气，湖面甚至结了薄薄一层冰。
单薄的阳光汲取不到一点暖意，方冉落水时的波光在反光板上漾了漾，她一声惊叫被挣扎的水声掩盖过去。
一切发生得太快，她的一声惊呼被水声覆盖过去后，竟是一片不知所措的死寂。
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一道人影已经冲过去，毫不犹豫地跳下湖去。
江逸凡眨了眨眼，刚刚还懒懒地坐在椅子上时不时咳嗽几声病若西子的许慎，一眨眼便冲到湖里面去了，他，刚刚是在演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