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给我。”许慎按亮了自己手机的手电筒，又把方冉的手机按亮塞进她手里，“我下去看看，你拿着灯，别怕，我马上回来。”说着推开车门，外头的风雪灌进来，方冉裹着一件羽绒服和许慎的外套，还是打了个冷战。
接着手机的灯光，她看到许慎衣裳单薄，他的衣服都在她身上，只穿了毛衣衬衫便要去迎战风雪。方冉伸手拉住他，她刚刚受过冻，捂了一会热水，此时的手比他的手要温暖得多。
许慎回头看了方冉一眼。
方冉把身上的外套脱下来递给他。
许慎不推，把外套披上，打着手机的光踩着雪深一脚浅一脚绕到车子前面打开引擎盖。
风雪依旧咆哮，他们谁也没有说话，他看了她一眼，她伸手一递，只是一个眼神便知道对方要做什么。
许慎果然很快回到车里，带着一身凛冽寒气。车子里面已经没有暖气，车门开关之间，车内温度又下降了一些。
许慎显然也觉得冷，在驾驶座坐下用力搓了搓手，靠在椅子上止不住咳嗽。
方冉接着手机微弱的光，看见许慎皱着眉头用手掩住嘴，想要抑制住咳嗽，却毫无办法地咳得浑身发抖。她在绝望之际看他如踏祥云来搭救，正如她一向把他当做最绝望最艰难的时候最坚实依靠的预期，而此时他与她一起沉没在黑暗中，他咳得撕心裂肺，她才恍然想起小赵说过，他一直在病中。
她拿手里已经温了的热水喂给他，许慎勉强含了一小口，当真不再咳嗽，只是靠在椅背上，喘气声有些沉重。
“你是不是病了？如果我不来……”
黑暗里看不清她的脸，她泫然欲泣的声音却依旧清晰。许慎轻轻笑了一声，伸手揉揉方冉的头发：“你想来便来，我会来接你。”
“车子怎么了，能动吗？”
“不知道，我不会修车。”
“那我们怎么办？”
“在这里等着别人来接我们。”
“哦。”
方冉乖乖地坐好看着许慎给人打电话。
车里的温度越来越低，她把大衣裹紧，许慎挂断电话伸手把她脖子上的围巾扯了扯，把她的脑袋一起包住，他眸光黑亮深深凝视她：“小冉，大雪封山，山下的车可能短时间内上不来。”
“那怎么办？”
“只能等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车里的暖意散尽，车外寒意入侵，车子里面也如冰窟般的冷。温度太低，人像冷血动物需要冬眠一样一样变得昏昏沉沉精神不济。
外面的风雪不见停歇，夜色完全笼罩下来，失去了光明的雪夜里，苦寒更是张牙舞爪。
感受到些微的温暖，方冉往许慎的方向挪了挪，蜷缩进许慎怀里。许慎心中蓦然温暖，眼睛适应了黑暗后可以隐隐约约看到她双目紧闭睡颜安然，她双手相绕，身子微微躬起，像婴儿一样蜷缩起来躲进他怀中，肆无忌惮的信任和依赖。
他抱紧方冉。寒意逼人，他禁不住打个冷战，偏过头去咳嗽。
方冉昏昏沉沉地将要睡去，睡眠中人的体温会更低，如何抵御严寒。
“小冉，别睡，来，跟我说说话。”许慎狠下心用力一拧方冉的手臂，方冉呼痛，才委委屈屈地在许慎怀里睁开眼睛，一双眼睛在黑暗中水光闪闪格外明亮，她噘嘴不高兴：“阿慎，疼！”
在他怀中，靠得那样近，她的眉眼活泼生动。许慎想大约是寒凉刻骨，才不得不让他想一些温暖的往事来取暖。方冉皱眉噘嘴的模样一如年少，每每睡梦中被他弄醒，总是这样一幅表情，她没有起床气，但一定要抱住他的腰磨磨蹭蹭半天才肯起来洗漱。
方冉醒来，双眼迷离，带着混沌的睡意，她往许慎怀里又缩了缩，不是刻意亲近，只是寒冷中无意识地凑向暖源。
“小冉，醒醒。”许慎轻轻拍拍她的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