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白衣去了刑部尚书府?”
内卫府大院内,半蹲在地上的韦玄裳抬起头,疑惑地看着刚刚打探消息回来的陆爻。
“千真万确。”陆爻使劲点头。
“那日在护国寺,陈白衣舍命挡下了裴焱的刀,救了沈崇一命。想必此次他前往刑部尚书府,是受沈崇邀请。”韦玄裳说,“应该没什么问题,继续让人盯着。”
“统领,还有一件事。”
“下次有什么事一口气说完,怎么拖拖拉拉的呢……说吧,什么事。”
“大理寺的人,也悄悄在刑部尚书府附近蹲守着。”
“大理寺的人?”听闻此言,韦玄裳的面容微变,很快又恢复正常,忍俊不禁,“杜正高这胖子还是不死心啊,总想自己出出风头。无妨,不用理会他们。”
“好吧。”陆爻挠了挠头,“其实我还有一件事不明白。”
“又怎么了?”韦玄裳有些不耐烦。
“统领你……这是在作甚?”陆爻指了指韦玄裳面前的那些东西。
只见在那片空地上,大约有三尺见方的空间被她用青砖给圈了起来,中间放着一块石头,像是某种神秘阵法似的。
陆爻回来时,发现韦玄裳一直在盯着那些东西看,不知道在看什么,所以感到十分好奇。
韦玄裳沮丧地叹了一声气,用手里的树枝指了指,“我这是在模拟护国寺的后院,这块石头,就是护国寺后院离奇消失的那块巨石,它很可能就是那两块石碑的原料来源。”
陆爻还是有些没听明白,“然后呢,你在这里看了它一整天?”
“我是在研究如何不留痕迹的,将这么大一块石头取出来。”韦玄裳想起了什么似的,询问道,“哎,你不是跟司天台的老头很熟吗,有时间你帮我去问问他那里有没有记载搬运术之类的典籍。”
“好,我这就去一趟。”陆爻麻利的跑开。
韦玄裳继续盯着那块石头,百思不得其解。
“一定是哪里疏忽大意了……”
出了刑部尚书府之后,陈白并衣没有返回国公府,而是回到了城东那处偏远之地的别院。
此时天气晴好,池中的荷花,袅娜地盛开着。
锦鲤戏水,旁若无人。
陈白衣在池边坐了下来,看着手里的那只银簪子,怔怔地发呆。
苏屏儿从房中走出来,手里端着她刚做好的糕点。
她脚步轻盈,笑着靠近陈白衣,可当她看到陈白衣手中那只银簪子的时候,脸上的表情瞬间凝滞下来。
“郎君可不会买这种东西送人,这是哪家的小娘子送的定情信物?”苏屏儿的语气酸溜溜的。
“刑部尚书沈崇家的千金沈鸢。”陈白衣说。
苏屏儿微微有些惊讶,这结果是她完全没有想到的。
“郎君仪表堂堂,想不到那沈家的小娘子竟然也对你一见倾心,真是孽缘。”
“你在调侃我。”
陈白衣沉声道。
“我比较好奇郎君是否对她也有意思呢?”
“我才不会蠢到对仇人之女心生倾慕之情。”
“那你缘何坐在这里发呆呀?”
“我在想事情。”
“想什么?”
“想怎么对付沈崇。”陈白衣说,“一开始接到沈鸢送的簪子之后,我感觉事情变得非常棘手,刚才我忽然想明白了,这未必是件坏事。”
“怎么讲?”
“沈崇把女儿视作掌上明珠,珍爱有加,倘若我们能从沈鸢身上做一做文章,或许就能逼沈崇就范。今日我稍作试探了一下,发现沈崇的野心依旧不小,他对那个宰辅之位依然求之若渴。这个就意味着他十分在乎自己的颜面,绝对不会轻易将自己当年所犯下的罪行说出,否则他的下场不会比裴奉远好到哪去。”
“所以郎君想以沈鸢为质,逼沈崇亲口说出实情?”
“我有这样的想法。可我担心他是那种宁可不要命,也要顾及颜面的人。如果是那样,我们就不得不直接杀了他。”
苏屏儿眼珠一转,“郎君需要我做些什么?”
陈白衣将那支银簪交给苏屏儿,“伪造一封书信,想办法把沈鸢约出来。记住,要找一个偏僻的地方见面,剩下的,你知道该怎么办。”
苏屏儿会心一笑,“郎君等我的好消息便是。”
苏屏儿离开的时候,把那盘桂花糕留了下来。
陈白衣笑着伸手过去,拿起一块糕点放在嘴里咬了一小口。
品了品滋味后,他不禁摇了摇头,把剩下的大半块掰碎,丢进鱼池。
“果然还是舞刀弄剑更适合她……”
另一边,陆爻快步赶往司天台。
司天台,又名浑天监。监掌察天文,稽历数,计时辰。
浑天监内还有一处,名叫通玄院。
通玄院专司玄而又玄之事,院内藏纳各种异物珍宝和奇术秘法典籍,对于外人来说,都是稀罕玩意。
陆爻的叔父以前在通玄院任职,所以他借着这个方便,总能跟着溜进来,看些稀奇古怪的玩意。
打小他便对这些东西极其感兴趣,通玄院的掌院主簿也非常喜欢他,什么都愿意给他看。这也让出身并不高的陆爻,见识了很多就算是名门望族也未必见得到的神秘物件。
后来叔父调离通玄院,可陆爻还是隔三差五地往那跑。掌院主簿以为这小子长大以后会来通玄院任职,引荐文书都写好了,结果他去当了一名内卫。
掌院主簿曾询问陆爻是否后悔,陆爻回答说留在通玄院固然好,但实在是太过安逸了,他觉得自己作为堂堂七尺男儿,应该承担更重的责任才是,内卫或许是更好的选择。
掌院主簿听闻之后,并没有反对,而是赞赏地说他不再是以前那个小娃娃了。
通玄院并不是向外开放处理公事的场所,因此向来人迹罕至,幽静的很。
所以陆爻这小子每次一来,连院里养的细犬都要被吓一跳。
“哈哈哈!大彪,我可想死你啦!”
大彪就是那条细犬的名字,陆爻进门冲过去就抱着狗头一顿揉。
那细犬也似乎习惯了,摇头晃脑地迎合着。
“哎哎哎,这烧鸡和酒可不是给你带的,不许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