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青词这种可有可无的态度，入了元清寒眼中，却有另一种意味。
一时之间，元清寒只觉得心凉如水。
元清寒看了她半晌，心下很多思绪却是不想言说了。
他轻叹了一声，回了书案后坐下，一脸黯然的说道：“算了，你既然无意与我坦诚，以后什么事也不必虚假的来与我商议了。”
看见沐青词听了这话，一脸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居然还真打算就这样走了，元清寒又觉得快被气的原地升天了。
他咬着牙说：“你……其实经过上次和离不成，你应该知道，我们两人是不可能正常和离的……”
“你就打算一辈子和我这样下去吗？这般夫妻做的有什么意思？”
沐青词只能看着元清寒好像数落无良浪子一般指控她，一时心下真心很微妙。
面面相觑了片刻，沐青词算是明白了，今天不让元清寒把心里那口闷气出了，她的日子怕是别想好过。
沐青词也不知道能说什么，只有些迟疑的唤了一声：“阿余……”
她刚出声，元清寒却突然说道：“不要和我说因为上辈子所以抗拒我……你我其实只怕都记不清那一世究竟发生了什么，用这种飘渺的理由来说服我，太可笑了！”
沐青词咬牙看着他，记不清吗？
或许吧，可他的抛弃却是不假的。
还有他灭了赵国，她也是记得门清的。
沐青词想起这些，嘴角带上了几分冷笑，反问道：“那你呢？我自问待你一直不好，你为什么总愿意迁就我？不要说你喜欢我，我也不信。”
元清寒被她问的一愣，思量了很久，方才说道：“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你小我三四岁，成婚前我只把你当成小孩子看，虽不计较，却也不会在意。”
“可成婚后……我梦里的只影片段几乎全是成年后的你，有你的梦境里，几乎都是你的笑声……非常温暖的笑，让人很向往。”
“而没有你的梦境，只有黑沉的棺木和幽暗的孤寂……”
“如果那真是我们的上一世……”说到这里，元清寒突然深吸了一口气，眼神有些飘忽的说道：“我想，你是那一生，我都求而不得的执念吧。”
元清寒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轻，眼神也有些疑惑的低语道：“所以我看见你就会心软。”
沐青词惊呆了，她是万万没想到，元清寒会有一天对她说出这样缠绵悱恻的情话。
惊呆了，惊呆了，真这么喜欢她，上辈子能把她抛在赵国十年，一句话都没有？
呵呵，隔了一世，趁着双方记忆不全的时候，来装这种深情给谁看？
沐青词也不想再与他纠缠下去了，干脆说破道：“就算没有上一世，这辈子，我也不想与你纠缠下去。”
“为什么？”元清寒神色认真的追问。
沐青词深吸了一口气，解释道：“我小时候不懂事，虽然有想法，却说不出来道理，最近我们课堂学了《东周列国》，里面有一句话……”
听到《东周列国》，元清寒脸色已经变了，他轻声说道：“我懂了……你不用说了。”
沐青词没理会他，继续说道：“未嫁之女，夫无定而父有定，已嫁之女，有再嫁而无再生。”
“你我身上各自的血脉，早就决定，我们不可能如普通夫妻般相处和谐，既然无缘，何必惦念？”沐青词说的决绝，也不知道是在说服他，还是在说服自己。
元清寒看了她一瞬，眼里似有光一般，突然问道：“上一世，我们两人的身份也如现在一般吗？”
不得不说，元清寒小伙伴无限接近真相了。
沐青词踌躇了一下，迎来了元清寒的最后一击：“否则我不能理解，那时候的阿余为什么会离开年年。”
走出书房的时候，沐青词都有些头重脚轻了，她并没有表面看来这般不在意，这般放得下。
她想不起来与元清寒曾经的温情，可元清寒仅存的片段记忆里却只有他们的感情。
沐青词没有怀疑元清寒的话，因为实没必要在这样的事上说什么虚言。
可是又能怎么样呢？
沐青词踉跄着走出屋子。
她一眼看见沐玄英一脸关切的看着，不由展颜一笑，说道：“哥，你就像上次一样住东厢好不好？”
沐玄英铁青着一张脸问道：“这小混蛋欺负你？”
沐青词忍不住笑咪咪的回应道：“是呀，怎么办？”
沐玄英像变戏法一样，从绑腿里抽出了把四寸来长的短剑，带着狞笑的说道：“我去收拾他。”
看着明晃晃的剑锋，沐青词惊呆了，她赶紧伸手拉住沐玄英说道：“没有，没有，他能怎么欺负我，真没有。”
沐玄英一脸不信的看着她，满脸戾气的说道：“没事，我不下杀手。”
沐青词又惊又恐，赶紧连拉带推，才算把沐玄英牵走。
沐玄英这次参加秋闱，不只是沐青词，连宋圳与宋暄都很重视，怎么能在试前出这样的斗殴事件……会被除名的。
本朝制度，除皇室宗亲，无论文职武缺，必需过考。
恩荫只有虚爵，非举子不授实职。
沐玄英这次秋闱若能上榜，宋暄便打算替他寻一个僻静乡野的职位，方便开辟沐念夏的新制作班底。
没过几日，沐青词又在太学听说太子宋圳也打算参加文试，感受一下科举选才的制度。
一时之间，太学讨论秋闱的声音越发热闹了，反而之前一直吵嚷着太子选妃之事，反渐无声息。
沐青词过去的小伙伴吴蕊、白婷等人已经陆续退学回家待嫁了。
现下太学又进了些闺秀，基本都比沐青词年幼，加上她本来就是重活一世的人，更加与这些小朋友谈不到一处。
一时之间，沐青词在太学中越发孤寂。
加上入京待考的人越来越多，进出多有不便，沐青词索性也办了休学，不再继续去太学上课。
如此一来，她与元清寒更是难得相见。
少了元清寒的打扰，沐青词心思越发沉静。
她干脆日夜留在内院研究些医疗食补，各色新式的药膳流水一般的送到了沐玄英的东厢。
元清寒看见她如此优待沐玄英，虽然嘴上一言不发，但整个人却是越来越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