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沐青词过来唤他，元清寒才猛然回神，伸手把沐青词抱进了怀里，轻声问道：“今天晚上，吓着你了吗？”
沐青词想摇头，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望着元清寒问道：“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元清寒有些情绪低落，轻声‘嗯’了一下，没有给沐青词解释其中的细节。
沐青词也不想问，只是由他抱了一会，直到元清寒情绪平复，两人才开始拿起账册商议了一番。
这样的大事，肯定要上朝议的。
但现在已经快过年了，短时间内没有大朝会了，所以元清寒打算明天腊月廿三日祭祀灶神后要分赐‘糖瓜’的时候，趁着大部份内阁官员和宗室都在把这事揭了。
虽然不是很好的时机，但现在是战时，早些收拢资金和物资，对前线来说至关重要，便也顾不得其他了。
因为第二天还有事，两人商议完，便早早睡下了。
睡到半夜，皇太后又使人来报，说是有急病。
元清寒气的有些脸色发青。
沐青词看出元清寒神色实在难看，赶紧安抚的说道：“你先睡吧，我去看看。”
元清寒抱着她单薄的身子，有些舍不得，摇头说道：“这么冷的天，你就别跑了。别给她闹病了，你继续睡吧，我去看看。”
沐青词叹了一口气，还是坚持了的说道：“明天你要祭祀灶神，还得寅时起来，要这会去来回折腾一下，这一夜也别睡了。”
元清寒把沐青词摁回床上，认真的说道：“你继续睡，我去就成了。”
沐青词看他十分坚持，便没再说什么，她也确实很困，本还想起来照料元清寒更衣，后来挣扎了一下也没起来，直接便又接着睡了。
元清寒去了皇太后的殿里，先让太医分开一个个回话，最后才让所有人都退了出去，只看着皇太后，脸色难辨喜怒。
皇太后躺在床上，哼叽着说道：“唉，我这个被人嫌的孤老婆子，连你姐姐也被那赵国女人带走了……只怕哪天我病死在床上，也没人能注意。”
元清寒嗤笑了一声，带着几分讥讽的问道：“母后身边八个近身侍女官，二十四个贴身侍女，两个医师，五个医女，二百三十多个粗使宫婢轮班伺候，他们就都注意不到您？”
皇太后拿着手帕擦了擦自己眼角的泪花，声音艰涩的说道：“他们有什么用？不过是奴婢罢了，哪里能比的上儿女贴心？”
元清寒平静的说道：“母后要是真认为这些人全不得用，我便做主全部发落了吧。这么多人都伺候不好母后，留着有何用？”
皇太后并不在意这些人的死活，但如果这些人真全被元清寒发落了，以后她身边肯定不会再有什么忠诚之辈了。
所以皇太后一听这话，立时脸色不好的说道：“阿余，你这什么意思？既然皇后容不得阿真，又留不得阿萱，不如让她自己来给我侍疾吧。”
元清寒面带讥诮的说道：“母后，皇后自幼生活在赵国，不通祈国习俗，只怕照料不好母后，不如我留下来给母后侍疾吧？或着我把几个哥哥全召回来，让他们轮班陪着母后？”
皇太后再喜欢折腾，也不可能真把元清寒留在身边侍疾，所以她不由皱眉说道：“阿余，你就是要维护那个女人，也不用说这样的气话。”
元清寒是真让闹烦了，他揉了揉自己发痛的太阳穴，然后诘问道：“母后，你好好养老不行吗？”
“我待你不好吗？你宫里的份例比我和皇后两个人加起来还高，你要什么，不论有多奢靡，我从来没有过问一次。”
“之前你过生日，你与阿姐各自重制了一套以点翠为饰的宝珠冠，又让人以翠羽和孔雀羽为饰做了配套的衣服和鞋。”
“你们是不是忘记了，父皇当年就禁止皇亲宗室使用绣铺翠襦，原因便是考虑，若内庭盛行此类服饰，必然贵族官员争相效彷，到时候翠羽价高，小民逐利，只会杀生太过，有伤天和。”
“可我看见了，却没有训斥你和阿姐一句，因为什么？我只是希望内庭和熙，少生事端。”元清寒说到这里，心里都有些悲凉了。
他不知道为什么，他从赵国回来以后，发现不论是母亲，还是姐姐，都和他记忆中的不太一样，有太多不堪等着他发现……
皇太后听了元清寒的话，居然没有半点退让的说道：“你当时不训斥我和阿萱，不是因为那个赵国女人一身都是错，你怕我和阿萱找她麻烦吗？”
元清寒的情绪渐渐平复了下去，脸上越发冷漠了，只沉声问道：“母后，你这样折腾来去，目的是什么？”
“我要你纳了阿真，再娶几个像样一点的大妃……”皇太后咬牙切齿的说道：“祈国从来没有那一任帝王只有一个女人的。你这样我……”
元清寒冷笑着说道：“母后，你年轻的时候，也为父亲纳妃生过不少闲气，你现在是不平衡吗？不平衡年年不用受你受过的罪？”
皇太后没有反驳，只是粗粗的喘着气，最后说：“不论你信不信，阿余，我是为了你好，你这样下去，臣下中总归是有人不服的。”
“祈国的儿郎，不是赵国的文人，没你想的那么闲，一天到晚只关心帝王床榻上那点事。”
元清寒说到这里，停了一下，继续冷嘲的说道：“我也不是一个延绵后嗣，联姻家族，宽慰权臣的工具。只要我还活着一天，我要什么女人，不要什么女人，就由不得别人来置喙。”
最后，元清寒又一字一顿的继续强调道：“那怕这个人，是你，也不可能。”
皇太后被他气的不轻，坐起身想发作。
元清寒已经不想理她了，平静的说道：“要打战了，想来母后很愿意去神庙为诸将士祈福，明日祭祀结束，我就送母后去神庙。”
皇太后瞪大了眼，她没想到元清寒还敢把她送出去，上一次送她去帝陵，其实两人都已经很丢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