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清寒却不甚在意的继续说道：“另外，儿子希望，为了让这事体面一些，母后最好能自己主动请求一下。”
皇太后愤怒的嘶叫道：“你休想，你如此不孝，还想让我给你留这样的体面。”
元清寒淡淡的笑了笑，平静的说道：“母后，若是你自己请求，还能保留身边的侍从，若是让我强行送你走，这些人，我会全部发落了，到时候母后在神庙难免孤寂了。”
皇太后这时候才感到了一丝害怕，发现这个儿子真的长大了，再不如小时候那般好控制。
皇太后有些颤抖的说道：“你怎么能这样，我是你母亲……是我生了你。”
元清寒有些嘲弄的笑了笑，淡漠的说道：“所以，我和您一样冷血不是吗？当初我才十三岁，根本不想去千里之外的赵国为质。”
“您也可以不让我去，但你为了在父皇面前显出贤宽的名声，牺牲了我……最主要的原因，不是我有什么错，而是因为我生在闰四月，父皇觉得我不吉利……”
“一个出生就带着原罪的孩子，我有时候也想知道，您认真看过我吗？认真了解过我吗？”
皇太后愣了一下，她确实从小更偏爱长子，因为长子带给她荣誉，带给她富贵。
但对于女儿元淖萱和元清寒，她也是疼爱的……只是宫庭里的争斗太多，她也确实无暇顾及太多。
她每天最害怕是长子会出事，是皇后之位会不保，所以她和长子都不能犯错……
全副心思都在长子身上，必然对其他的孩子关注要少的多……
元清寒看着皇太后的神色，心下有些感到很可悲，不想再多说了，只轻声道：“休息吧。”
言罢，元清寒转身就要离开皇太后的内殿。
皇太后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眼眸里渐渐有些泪意，终还是出声说道：“阿余，你们都是我的孩子，我都是心疼的……我现在做的，真是为你好。”
元清寒已经走到殿门了，听了这话，最后还是回了一下身，侧头望着皇太后叹息道：“可您对我的好，我真的消受不了，现在周国举三十万大军进犯，我每天忙的脚不沾地……您还要这样见天折腾我……”
皇太后抿了一下唇，有些不服的说道：“你明知道，你只要让步就好了……可你为什么就为那个赵国女人不肯让步？”
“而且她有多心疼你？真要心疼你，这样的时候，她就应该自已受点委屈，顺着我一下，不就行了？”皇太后说到后面越发理直气壮，只觉得越想越有理。
元清寒望着皇太后，垂了一下眼眸，轻声说道：“年年可能有很多地方做的不好……但我最孤寂最无助的时候，只有她陪着我，只有她给过我家庭的温暖。”
元清寒说到这里，眼眸微转，不知道是在说服自己，还是在说服皇太后，最终面容坚定的说道：“所以不是她想怎么样，是我这一生，不想再让她受委屈。”
皇太后脸色有些难看，只看着元清寒，不知道能说什么。
或许从她让步，同意祈帝让元清寒去赵国为质的时候，这个儿子就和她离了心……
元清寒脚步有些微沉的走出皇太后的大殿，他一直知道母亲和姐姐都有很多不堪与问题，可他却一直下不了决心……
但现在他出征再即，不得不下这个决心了，他不能把这些问题留给沐青词去单独面对……他的小姑娘处理不了这些……
虽然，之前已经思虑过，可真做了决策的时候，心里却还是不免有些失落与难过……
元清寒回到了慕辰殿，已经到丑末时分了。
因第二天最晚寅时二刻就要准备起身，怕扰了沐青词休息，元清寒便没回寝殿，去了书房午休的小榻上躺了躺。
元清寒刚眯一会，便被侍从唤醒了。
真是几乎一夜没睡，加上前一夜也没睡足，便是元清寒年富力强，也是满眼的红丝。
元清寒穿衣服的时候，都还有些犯困，最后只能吩咐侍女打了凉水过来敷脸，这才总算精神了。
这时候沐青词也过来了，看他醒了，特意让人送上了早就准备好的人参八宝茶。
元清寒知道这是益气的，也没推辞，喝了半盏，才对沐青词说道：“你怎么也起的这么早？”
沐青词没回这话，直接说道：“想着，晚些祭神虽然不用我去，但分赐糖瓜的时候，我还是要在场的。”
寻常赏赐的时候，自然不用沐青词出场，只是今天是准备审内庭贪墨一事，这里的门道沐青词基本算是摸清了，她在场确实更好一点。
想到这些，元清寒便没反对，只是看着沐青词说道：“你先回去再眯会，正到祭祀完了，开始分赏，怎么也得辰时以后了。”
元清寒去主持祭神了，结果长公主元淖萱又闹妖了。
有人来报元淖萱在公主府里上吊自尽……
沐青词简直无语了，怎么也是一国公主，这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功夫，比一般村妇用的还顺溜。
但明面上，沐青词还不能不管，她只能遣了一个侍女官带着太医过去劝慰。
元清寒下了祭台，便听到侍从报了这消息，当真是对元淖萱最后一点耐心也快让磨没了。
在这样的日子，这样的时候，元淖萱还要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无非就是想让他没脸。
如果说之前，元清寒还想过为了皇室的体面，最后那一点薄弱的手足之情，尽量保全元淖萱。
在元淖萱闹出这样的事以后，元清寒是半分也没这想法了。
怀安王逆乱的时候，元淖萱帮不少宗室求过情，或许元淖萱以后为会有人感恩戴德为她出声。
但实际上，当初那些恩德多数人都是记在蓝逸身上，毕竟不是所有人都知道元淖萱和怀安王之间的‘情义’。
元清寒想到这些，不由冷笑了一下，当初他要杀蓝逸的时候，都没多少人出面求情，何况现在？
大约这位长姐从来不懂，权术对多数人来说，最重要的从来不是恩，而是威！
因为这世间，多数普通人，只会从众！
元清寒想着心事，眼眸缓缓扫过脚下的文武百官，嘴角微微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