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国国主宇文隆绪与承天太后崔绰月,商量了半晌,最后总算初步有了一个调粮的计划。
崔绰月最后还提出,干脆从祈国撤兵,转攻赵国锦城、安城、贝城,搜掠部份粮草,以补不足。
宇文隆绪却皱着眉头说道:“此时转攻赵国,只怕士气受损,且不说赵国有奚家军坐阵,未必攻的下,便是能攻下,又怎么能确认祈国不会趁火打劫?”
崔绰月叹了一口气说道:“大都一事,可有消息,若是祈国大都被破,必然士气大损,不可能再有心思与我们周旋。”
宇文隆绪提起此事也觉得烦心,此地离祈国大都有一千七百来里地,便是有马直驰往返也需数日。
何况祈国与周国现在正在战时,前方元清寒率领的王师也不是吃素的,那里可能直越边境,顺利收到什么祈国腹地的消息。
之前周国大军是由元泠昭的亲信带路,从赵祈交际的显城附近的山脉绕路进入祈国腹地,现在的消息也多半要如此辗转几地,才能到达周国。
宇文隆绪收到最新的消息,还是濮阳逸二月十一日发出的,大约是写明祈国有了新型武器,型如黑石,落地后响如彻雷……
之后便再没收到其他的消息,宇文隆绪在心里不知道把濮阳逸骂过多少次。
崔绰月一看宇文隆绪的样子,便知道这事还没消息。
崔绰月不由讥笑的说道:“之前我便与你说过,此般大事,不可以轻率与人,可你不听……”
“这濮阳逸多年来几乎一直都是只守不攻,鲜少参与攻城之战,怎么可以予以如此大任?我与你父亲的话,你都是听不进去的……”
宇文隆绪本来就心绪烦闷,一听这些话,怎么可能听的进去,立时发作道:“你再大声点,可要让全天下都知道才好?让人知道我非先帝嫡出,你这太后就能坐的稳了?”
崔绰月冷笑了一下,淡淡的说道:“你在恐惧什么?”
宇文隆绪确实很恐慌,他现在很害怕有人会突然说他得位不正,然后把他从皇位上拉下来……
可偏偏不论是崔绰月还是宇文亦飞,都蛮不把这些事当回事,处处都明目张胆……
恨不得天下人都知道他是……奸……生子!
崔绰月看出宇文隆绪确实心绪不稳,只能收敛脾气,又劝慰了儿子几句……
这时候的赵国,也刚收到了吉国公奚寅寄出的八百里加急军报……听说锦城、贝城被屠,赵国上下皆惊。
信到的时候已经是亥时了,宫门早就落锁。
奚辰正坐在床上,掐着小丫鬟的腰,由着她们俩人给他逗乐子。
听到来了八百里加急军报,不由把人一甩,赶紧起了身。
楚王宋暄根本就不在府里,他去了赵祈边境寻楚王妃沐念夏的下落去了。
奚辰与几位宰阁连夜去叩了宫门,赵国国主宋圳喘症还没好,前些天又惊了风,最近病的更加厉害了。
听了消息,宋圳披着衣服来见几位重臣,整个脸都泛着青灰。
右相吴泳的嫡幼女是宫里的妃嫔,又生了宋圳的长子宋铮,对宋圳最是上心不过。
一见宋圳脸色如此难看,居然先忍不住问道:“陛下可让太医瞧过了,怎么气色越发差了。”
宋圳连咳了几声,又喝了半盏参茶,这才平了喘意,然后轻叹的说道:“无事,太医说过了,只是时症罢了,待天暖些,就好了。”
奚辰把军报原件递给了宋圳,然后轻声说道:“家兄在现场搜罗过,虽然留下的兵士尸体基本都是周军,但是……还是有疑点。”
吴泳也点头说道:“周国现在与祈国交锋,战况胶着,周国已经是骑虎难下了,若是没有必胜之算,万没有再进犯我国的道理。”
奚辰轻声分析道:“我反是怀疑这是祈国干的,现场几无活口,便也没人可以指证他们了……”
听着下面的重臣们开始你一言,我一语的分析,宋圳一直沉默的听着,最后出声说道:“所以这就是祈国报复使臣被杀一事?”
吴泳听到此言,突然出声问道:“陛下遣去祈国的使臣可归来了?”
宋圳摇了摇头,然后轻声说道:“虽然人没有回来,却收到了一封书信,大意上说祈帝表现十分平静……”
“可祈帝在赵国多年,朕自问也算是了解他……他的报复心是极重的,不可能如此云淡风轻。”
吴泳对元清寒了解不多,奚辰听了这话,却是认可的点了点头。
这一下众人皆是一惊。
之后,奚辰突然出声道:“陛下既然有此想法,可是打算向祈国出兵?”
左相路书今夜第一次出声道:“联周灭祈?”
奚辰淡淡的笑着说道:“我们赵国素有仁义之名,天下百姓无不向往,又为何不能争一争这天下之主?”
吴泳看着奚辰,觉得他这想法有些太张狂了,不由出声道:“可我朝安逸太久,武德不兴。”
奚辰淡淡的说道:“祈国的人是人,周国的人也是人,我们赵国的百姓也是人,我赵国人几十年前也曾以少胜多,驱外辱以北……”
“现在安逸不过也只是一时平静罢了,又怎么会不能一扬武德?”
“左右不过还是人心思安罢了,可现在人家已经欺负到头上来了,再思安,也是无用的。”
宋圳也是一个君主,只要是君主,就没有不想建功立业,传万世盛名。
奚辰的话,无异让宋圳眼眸亮了亮。
但最终宋圳还是摇了摇头说道:“几位大人都这样想?”
吴泳一听便知道宋圳还是思安之心更重。
吴泳长叹了一口气,轻声说道:“若如此,九州萧条,生灵涂炭……又是何必呢?”
奚辰看着在场众人,没有言语,只是眼眸慢慢转过所有人,嘴角突然露出几分讥笑道:“现在锦城、贝城已经是一座死城了。”
“陛下有仁心,可不是人人都如陛下一般,到时候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又当如何?”
宋圳皱着眉,慢慢捏紧了拳,只问道:“卿们认为此事究竟是祈国所为,还是周国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