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清寒沉默的看着血衣，脸色有些发白。
一侧的李山国早就崩溃的大叫道：“这是臣送给皇太后生辰礼……这是太后的衣裳。”
李山国说完，简直有些咬牙切齿，带着几分恨意的说道：“这个赵国女人，臣就说了她是祸根。”
元清寒静默的看着李山国表演，没出声。
元清寒到达来州城已经有几天了。
沿路上，元清寒已经硬压着临近周国边境的两位守境亲王……康王元泠明和昀王元泠智，两人出了兵，出了粮。
加上来州城原有守军，还有已经会师的定州军，现在元清寒身边已经有接近二十万大军了。
在元清寒的调度下，景风也守稳了鼓城，暂时来说和周国大军算是势均力敌。
李山国有些烦闷的说道：“怎么办，皇太后娘娘……她可是您的生母，陛下，您不能不管呀？”
元清寒闭了闭眼眸，沉思了片刻。
其实这会元清寒心里也有些烦，他走前因为不放心，说过让沐青词常给他写信。
边境与大都相距有一千三百多里地，寻常公文每日可走二百到三百里地，理论他现在便可以收到沐青词五天前寄出的信。
可他走了这么多天，总打总也就收到了两封沐青词寄出的信。
而且元清寒收到大都最后的一封传信，并不是走的寻常公文书信。
沐青词用的是拱卫司的渠道，走的六百里加急……写的是南麓山有大量马匹痕迹，她遣了拱卫司查看，另外可能会暂时封城。
天太冷了，根本也用不了飞鸽传书，路也远了些，也用不了飞鹰传书。
元清寒现在是心急如焚，却也只能等拱卫司传信过来再说了。
李山国说了几句，见元清寒不理会，不由皱眉说道：“陛下，这可是你的生身之母，你真连她的死活也不管了？”
元清寒皱了皱眉，出声问道：“送信的人呢？带上来！”
李山国皱眉道：“送信之勇士，一路疾驰，身上还负了重伤，到了以后，已经先下去处理伤处了。”
元清寒眯着眼眸道：“带上来吧，这信有问题！”
李山国有些不满的哼叽了一声道：“这赵国女人生性恶毒，又有什么干不出来，陛下可不要一叶障目啊。”
元清寒皱了皱眉，对李山国越来越烦了，但李山国是他的嫡亲舅父，若是没有大错，元清寒也不好随意处置他。
元清寒的亲卫又不会听李山国的，所以虽然李山国觉得大家不该打扰送信的勇士兼病号休息，但是元清寒的亲卫还是把这人扶了过来。
李山国更加不满了，一脸愤愤不平的看着元清寒。
元清寒没理会他，带着几分亲切的问了问对方的伤势如何。
这送信之人回答的有些结结巴巴的。
元清寒很有耐性的听着，又顺着问了问大都的情况。
在这人的描述下，沐青词强征了百姓的米粮供给赵军，现在大都已经被赵军把控了。
李山国及几个祈国将领听了都是气的目眦欲裂。
只有元清寒不动声色的继续问着：“如此说来，赵军势力极大？那赵军统帅是谁？”
这送信之人结巴了一下，最后眨着眼说道：“听闻姓奚……”
元清寒点了点头，然后淡淡的说道：“拖下去杀了吧，这个是奸细。”
送信之人，立时大惊失色的说道：“小人是受命来送信的……陛下饶命呀！”
李山国也是不服的说道：“难不成只要信的内容不能如陛下的意，陛下就要杀人？”
元清寒没理会他，垂眼看着面前的血衣，轻声说道：“朕几日前就调了拱卫司的人查看大都附近的情报，很快就会有回应了。”
几人正说着话，真就有了加急信报。
这封信是纪明以拱卫司特训的飞鹰传书到大都近处据点，再走的六百里加急。
这类以飞鹰传书内容都比较简单，只有两行字：宁王兵围大都，皇后意守不援。
元清寒看完就知道什么意思了。
元清寒冷笑了一声，轻声说道：“元泠昭现在是出息了，又会玩围城打援，又会玩离间计，看来这三十六计是快学透了。”
李山国立时不服，还要嘴硬的说道：“陛下，怎么听纪明的一面之词？皇太后的血衣，可是铁证如山！”
其他几个将领却看了看飞鹰传书，便沉静了下来，最终有人站出来说道：“这飞鹰传书用的是拱卫司特制的暗笺，寻常难以彷制。”
李山国皱着眉，指着皇太后的血衣道：“这是我当年特意了请了二十个绣娘所制，寻常也难以彷制。”
众人沉默了一下，却没人出声。
李山国并不是蠢笨之人，只是对沐青词的仇恨，常让他失去理智。
现在看到众人的态度，李山国也知道没什么再说的必要了。
元清寒没出声，只是伸手翻看了一下血衣，眼眸隐隐有些发红。
元清寒知道只怕母亲已经遭遇危机了，心下一时之间也是悔之无极。
虽然皇太后与沐青词关系恶劣，但毕竟也是他的生身之母，他只是希望能把两人分开，后宫和熙一些……他从来没想过，会出现这样的意外。
元清寒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对李山国的失智，也原谅了几分，没再出声训斥他，只让人把李山国请下去休息，又遣了几个人过去看守。
元清寒让几个主将都出去了，一个人坐在议事厅里看着舆图想心事。
思量了一会，又把飞鹰传书和上次沐青词寄来的信拿到手里来回看了几遍。
元清寒告诉自己，他得相信沐青词，相信大都城坚墙高，应该能坚守一阵子。
可是沐青词和两个孩子都在那里，他却在离她们母子三人的千里之外。
只要想到，这时候她们母子三人正被围困在重兵之中，元清寒只觉得心如刀割。
转眼又看到桌案上的血衣，猛然想到皇太后在他年少时，也是抱过他几次的……
他也是曾经偶尔感受过母亲的关怀与温暖……心下又是懊恼又是愧疚。
几种情绪交杂其中，元清寒只觉得喉间发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