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早食，沐青词忍不住拉着他问：“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元清寒看着她有些沉默，想问的话在唇齿间打转，最终他还是什么也没问出来，只是点了点头。
这一天的元清寒太沉默了。
沐青词莫名感受到他的变化，猜想他可能也与自己一样，想起了些什么。
两人在院子里闲荡的时候，沐青词忍不住问他道：“阿余，你怎么了？”
元清寒对她笑了笑，不想提及旧事，便只说道：“没什么，没睡好。”
“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事？”沐青词这话一问出来。
元清寒赫然便知道她与自己是一样的，顷刻间元清寒几乎能感到命运满满的恶意。
本来两人已经开始好转了，为什么要让他们再去回想一遍那些不堪的过往。
元清寒有时候真不知道自己是运气算好还是不好，如果沐青词不知道前世的事，她不会那么早与父母相认，两人之间的关系可能也不会有什么进展。
毕竟前世的沐青词，真正意义来说，只能算是赵国国主赐给他的贡女，祈帝压根没注意这事，两国间更没有国书。
如果不是因为他当时有点喜欢她，上辈子两人之间根本连婚礼都不用办，直接拿个轿子把沐青词接过来就成了。
当时那场匆忙的婚礼，其实大多数人眼里，只是他为了哄哄她高兴，参与的一场闹剧。
至于赵国的婚书在祈国人眼里更是屁都不算，他只是照着赵国制式婚书抄了一遍而已，那句让小姑娘念念不忘的‘伉俪之道，义期同穴，一与之齐，终身不改。’在写的时候，他真心没太当回事。
在成婚的时候，他虽然没想过以后要让她在自己的妻妾里怎么排位，但他当时确实也有几分真心喜欢她，所以从来没想过要抛弃她。
他甚至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个女人慢慢驻进了自己心底，直到那一天被她激的说出：“只要我活着一天，你就是我唯一的妻子。”
那一刻，他才发现，这个女人好像把他心上最柔软的一块占据了，处处满满只有她了。
元清寒慢慢垂下眼眸，微有些不安的说道：“你会不会，还有些埋怨我？”
沐青词眼眸微垂了一下，最终轻声说道：“你不要太自责了，很多的时候两个人当中最理智的那个通常会更痛苦，因为很多决定都会由他来做，但做完决定以后，能不能真有好的效果却要由天来定，所以……你和我解释过以后，我虽然有时候还是会有点难过，却也知道我不该埋怨你。”
元清寒的眼眸微有些闪亮，他真想把这个姑娘摁在怀里好好抱抱。
但却又有些不敢置信，好半晌元清寒终还是问道：“你真这么想的？”
沐青词‘嗯’了一声，最后却望着元清寒有些游疑的说道：“但我真的很害怕你有时的理性决策……有时候真的很伤人。”
元清寒握紧她的手，温和的说道：“你觉着不高兴就和我说，我们好好商量，好不好。不要总哭，也别总和我闹腾，怎么说我现在也是一国之主，你是我的妻子，我们不要面子的吗？”
沐青词浅浅的应了一声，两人又说了几句闲话，便又要到午课的时间了。
跪完经，吃过午食，便该回去休息了。
或是因为今天沐青词的话太有安抚性了，元清寒居然不再畏惧那些梦魇，很快就入睡了。
梦里他回到了围攻临渊府的时候，这时候六哥元泠昭也率部汇合了。
当夜他率领部下宴请元泠昭及他辖下众将。
虽是宴请，但因为大战在即，其实也就是大家互相见个面，混个脸熟，并不会饮酒什么的。
吃宴过后，他送元泠昭回帐。
路上元泠昭忍不住带笑的与他说道：“说起来，还想起一个笑话，你知道吗？上次与赵国议和的时候，他们居然说要拿个女人来顶五万帛绢，差点把我笑死了，这女的就是金子做成的也不值这价呀。”
他当时愣了一下，有些恍惚的问道：“莫不是沐大师？”
“哈哈，也是个沐家的女人，不过不是沐大师，要不我可能还会考虑一下。毕竟沐大师机巧无双，还真值这价。”元泠昭的笑声很大。
他的心却越来越凉，带着旁人无法察觉的颤抖。
上次议和都是几个月前的事了，赵国的粮草、帛绢也送来了。
就算如他所想，他现在也改变不了什么了，他这样的说服着自己，可是却连指尖都开始发颤了。
元泠昭看出他神色有些不对，不由皱眉说道：“难道赵国人说的是真的？他们说那是你的女人？”
他尽量镇定的笑了笑，没想回应，也不想听元泠昭继续说下去，他怕自己会忍不住发火……他现在还不能和六哥翻脸。
元泠昭却似笑非笑的继续说道：“就算是你的女人，你也睡过五年了，该爽也爽够了，没必要吧，为了一个女人损失五万匹帛绢，够五万军士做新衣了。”
他不知道是想说给元泠昭听，还是在说给自己听，他忍不住轻声道：“她当年为了救我，变卖了她大部份的嫁妆和私产，凑了两万多两银子、五万石粮草、一万匹绢帛用来行贿赵国高官。”
元泠昭轻笑了一声说道：“原来你们有这份恩义呢？那可惜了，哥哥不知道，你别计较，现在说也晚了。”
他看着元泠昭，咬着牙忍住了内心的暴虐，只带着笑的说道：“六哥说的是，不过是个女人，唉，只是她毕竟是沐大师最宠爱的侄女，真赎过来也不亏本，手里指不定还有多少好东西呢。”
“那真可惜了，估计现在都被杀了吧，当时赵使说了，我们真不要，回去就杀了。”元泠昭说这话的时候，还带着几分漫不经心。
他当时捏紧了拳头，面上也带了几分漫不经心。
接着他似随意的轻叹了一声说道：“这样……唉，其实我还真有点喜欢，赵国女人，还是有些与咱们这不一样的风情，没事，回头等咱们兄弟空出手来，再找赵国要几个。”
元泠昭听后大笑道：“没错，哈哈，我也觉得你不能多喜欢，要不怎么会留在赵国不带回来，所以就没理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