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子…”刘闯仰起头小声叫了一下。
“叫我什么？！”苏远回过身，眼神比扫射过来的机枪火力还猛。
“苏……苏团长！”刘闯吓得急忙改口，“我们刚刚没准备好…”
“战场上，谁给你们准备的时间？慢一点，小命就会没了！”苏远站在一帮人正面，“都给我爬出来！重新挖！”
对于他们十个人来说，着实没怎么见识过苏远的手段。只知道团里人都怕他，说他是万年大冷脸。今天早上不到两小时，大家这才真正体会到。
“掩体挖得好，能最大程度减少伤亡！”十个人跪在地上，挖出来的土扬起半人高，苏远慢慢走着，挨个看他们的动作。
“挖土都不会？！斜着下铲子，单膝跪地！”苏远拉了下李同尘的锹把，帮他调整角度。“你们在战场上，也许只有一分钟时间，或者更短！”
“迅速挖好掩体，无论在哪都是保命的法则！”苏远看了下自己的计时器，“停！”
又一个两分钟，十个人里只有刘闯和九响鞭的勉强合格。
苏远一把夺过刘闯手里的工兵铲，右手握住锹把，左手握在靠近铁铲头的位置，右膝跪地，四十五度角，用力一铲扎在土里。
他的胳膊才恢复不到二十几天，根本受不了这样强度的训练。但即便一只手伤着，苏远仅用一分二十秒，便已经挖出个漂漂亮亮的掩体。
“看懂了吗？”苏远起身，胳膊疼得手都在发抖，他缓缓背在身后，“一分半，计时开始！”
整整一上午，刘闯都快数不清自己到底刨了多少个坑。但不得不说，哪个都没苏远那个好看。
“一分钟，计时开始！”苏远黑着脸，“都给我使劲挖！挖不好，今天谁也别想吃午饭！我陪你们把这片地都挖了！”
脸上、嘴里都是土，胳膊酸的像不是自己的一样。刘闯现在只知道闷着头挖，一铲子都不敢怠慢！
苏远起初只要求时间和速度，接下来又开始要求尺寸和质量。多深、多宽，掩体正面应该堆多高的土……可谓把他的强迫症，发挥得淋漓尽致……
十二点半，终于十个人都在规定时间内，挖出了像样的掩体。
苏远看了看表，“半个小时吃饭，都给我跑着去。”
他们算是真真切切体会了一次苏远的手腕，现在只要苏远眼神向谁那一瞟，那人立刻浑身汗毛倒竖。
累，真累。累得连饭都吃不下，一口咽到肚子里，觉得吃的都是土。
刘闯就差趴在桌子上了，说话的劲都没有，和桌上几个兄弟基本靠眼神交流。
大家一致认为，估计下午能死在作训场上。
急急忙忙吃完饭，再跑回去时，苏远居然已经站在那等他们了。
“苏团长。”刘闯咧嘴笑了下，“你中午没吃饭啊？”
苏远肩膀微微向下沉了一些，“刘闯，看来上午训练强度还不够啊。你还有力气管我吃没吃饭？”
刘闯忙低下头，真想抽自己一个大嘴巴。多什么嘴？！没看见他今天战斗值爆表啊？欠欠欠！再欠，一会苏子就让自己去刨沟了！
苏远扫了一下十个人，“匍匐前进，会吗？”
有了上次的经验，十个人现在恨不得把脑袋全扎进刚刚挖好的坑里头，没一个敢吱声的。
正在这无比尴尬的时刻，身后突然有人喊了声“报告！”
刘小宝夹着一摞资料，小跑着对苏远敬了个礼。“报告团长，这里有几份下达文件，需要您签字。”
苏远走过去，拿出钢笔。左手刚接过一沓子资料，吃不上力，轻轻一抖，“哗啦”全散在地上。
刘闯隐隐看到，苏远皱了下眉，想来肯定是胳膊疼。
刘小宝急忙捡起来，捧在手里让苏远签字。
苏远一边写，一边对刘小宝说道，“你先别走。”
签好字，他把一沓资料拿了过去，“刘小宝，低姿匍匐前进，二百米过铁丝网，限时两分钟，做给他们看。”
刘小宝心里这个憋屈，跑过来签个字，居然被抓住做示范。但老兵的脸不能丢啊，他深吸口气，“是！”
苏远还没等他跑到起点，手里的秒表便拿了起来，“开始。”
刘小宝一个前扑，微微抬起抬头，迅速钻进铁丝网下面。
很明显，苏远对刘小宝这套动作比较满意，“你们注意看他的动作！匍匐前进，主要是臂与腿的协调。用你们的小臂和脚内侧的蹬力，迅速通过障碍。”
一分四十五秒，刘小宝已经站在二百米外大喘气了。
苏远把资料递给他，“回去吧。”
“是！”他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直接憋晕过去。
“你们几个，预备…”
刘闯紧张的咽了下口水，妈的！拼了！
“开始！”
十个人，齐刷刷钻到铁丝网下面，但姿势嘛…一个个像蛤蟆似的，手脚并用的往前爬。
“头给我低下去！”“屁股！屁股翘干嘛？”“向前看！你怎么不闭着眼爬呢？”
一帮人呼哧带喘扭过去，用时三分钟…
苏远皱着眉，默默看他们十个大口喘粗气。“看看你们都做了什么？没铁丝网你们全都能跳出去！腹部着地，手脚交替向前！这么简单都不会做？”
他扶了下眼镜，“回去，重新来！”
整整练到晚上七点半，最后几次才稍微让苏远满意一些。他喊了声“解散！”有几位直接躺在了地上。
刘闯回去冲了个澡，觉得身上能掉下二斤泥。出来时隐约听到苏远房间里有响动，又想起他今天胳膊不舒服，便准备过去看看。
“咚咚咚”敲了三声门，里面没人应声。
“不是又晕过去了吧？”刘闯心里有点着急，“咚咚咚咚”连串的拍了起来。
“苏远？苏远！你在不在啊？”里面还是没动静，他直接上手开始扭门把手。“靠！怎么总反锁啊？苏远！”
“来了！”屋内终于传来一声回应，房门打开。
苏远头上顶着浴巾，上身赤果着，没穿衣服，睡裤松垮垮挂在腰上，“再砸会，门让你砸漏了…”他侧了下身，“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