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问世间什么东西最为坚固,应该是感情。即便远隔千山万水,时隔三年五载,只要有一份情相系,心中便永远怀着惦念,牵挂可以温暖一生。
若问世间什么东西最为脆弱,依然是感情。也许只需一个冰冷的眼神,一个疏远的动作,一句戳痛心扉的冷语,便会将原本朝夕相处的两人变作形同陌路,永无交集。
夜,静得有些可怕,苏远昨晚腿疼的睡不着,今晚又心乱的失了眠。
拉开夜灯,起身去卫生间,歪歪扭扭向外跳,却碰倒了卧室里的椅子。
他瞧着那把椅子,是刘闯特意从食堂搬过来的。
还能记得他当时满脸嫌弃,“你这屋子,连把椅子都没有,我往哪坐啊?”
苏远低眼瞧着,自己卧房里以前从不放椅子…以后,应该也不需要了。
刘闯没拉窗帘,躺在床上正好可以看到窗外的夜色,清冷、孤寂…
苏远今天明摆着带着情绪,刘闯虽然读书少,但是察言观色,尤其看人脸色还是很在行的。苏远不想让他心里有负担,也不想拉扯不清,更不想给他压力,这些他都懂。
但硬生生的把自己推出去,推到比陌生人还要远,推到和他毫无关系……真的必须这样吗?难道像之前那样相处,不可以吗…
隔壁一声响动,刘闯立刻从床上坐了起来。
什么声音?像是有东西摔在地上,是不是苏远有事?
他没再多想,立刻冲出屋门,“咚咚咚”拍了三声苏远房门。“你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苏远听到刘闯的声音,隔着屋门,闷闷的传了进来。
心头先是一热,嘴角不经意扬起笑意,刚欲开口叫他的名字,却又将那抹笑意收敛。
“我……没事。”他默然扶着墙,慢悠悠蹭到门口。手搭在门锁上,却没扭动那一下。
“我听你屋子里有动静,以为你有事…”刘闯的声音很小,像是在自言自语,若不是苏远靠在门边,还真有些听不真切。
“只是椅子倒了,回去休息吧。”
刘闯握着门把手,他知道苏远有反锁门的习惯。现在已经是深夜,应该早就反锁上了吧。但…万一他今天忘了呢?他那么能死扛的一个人,会不会真有点什么事?
用力扭动把手,顺势向里推了下门。
苏远在门边吓得身子一抖。
他的习惯,果然还是那样…刘闯心中踏踏实实的失落…门没开。
苏远只觉虚惊一场…门他早就锁好了。
“你要有事就…喊我,早点休息。”刘闯松开手,屋门轻轻回弹。
“哦。”
两人就隔着薄薄一层木门,苏远在里面,刘闯在外面。
他听到了刚刚的开门声,是不是刘闯有话要说?
如果门没锁,那会不会有些不一样?他是不是心里其实对自己还…
苏远把手搭在门锁上,旋开了那个小钮,“哒”屋门打开道缝隙。
提起一口气,用力拉开。
月光倾洒而入,银白铺了满身,楼道里的夜风顺着脚下窜进屋内,霎时凉到指头尖…
苏远睫毛忽闪一下,外面空无一人……
世上哪有那么多凑巧你也在,哪有那么多恰如其分,哪有那么多原来你也在等我…
你所认为的,你所想的…基本上都是自作多情罢了!
伤口有多痛,只有自己知道,别人的心思,也只有别人知晓。猜多了会累,想多了是自讨苦吃。
“嘶……”苏远用力攥着门把手,腿上疼得站不住。
关好门,这方天地终还是只剩一个人。
习惯了,虽然有时还会奢望……
“多大人了……”苏远靠着墙,转身坐在地上。
累了,好累……
“团长?”
“咚咚咚”
“苏团长?”
苏远迷迷糊糊睁开眼,外面已经大亮,自己竟然坐在门口睡了一晚……“来了。”
打开门,刘小宝抱着几条裤子站在门口,“您看看哪个合适,咱们库房里就这些了。”
“我居然睡过了……”苏远捏捏眉心,“准备一下,我们去火车站。”
“团长,带多少人?”
苏远想了想,“不用太多,营里的干部都留在这边就好,张公子来了应该要开个表彰大会,去火车站带两个班吧。”
一切准备妥当,苏远套上条肥哒哒的裤子,拄着双拐向外走。
刘闯一大早就被梁奶妈喊到了礼堂,他先给几个营长开了个小会。
“张公子亲自来,可见对我们团很重视!”梁冰刻意在后面几个字加了重音,“听说是要给我团扩编,苏团长嘛,自然也就升职啦。”
旁边二营长接话道,“那梁政委不也就跟着升职了吗?”
“咳咳……”梁冰背着手,“这些还没确定,叫你们来,就是说,回去安排下,让手底下的兄弟们最近好好表现,留个好印象。”
“是!”
“对了,每个营都多派些人手,把你们负责的区域打扫干净,快去吧。”
团里要扩编倒是早就听说了,苏远要升职?难道直接变成旅长?这也太恐怖了吧?
“刘闯啊!快去吧,一会苏团长他们就回来啦!”
“哦,是。”
苏远他们早早便到了火车站,因为腿上还有伤,只好先坐在车里等。
他仔细回忆了一下,自己以前好像没见过张公子。
张羽辰进入东北军不过两三年时间,名气倒是传得很响,这位大公子从美国留洋回来,学得是现代军事,很有自己的建树,相传也颇有儒将风范,但偏偏对戏曲痴迷。
张军长常挂在嘴边的就是大儿子不务正业,可是二子、三子年龄尚小,张羽辰便有点像是被赶鸭子上架。
可被赶的鸭子,有的却能稳稳的飞上藤架,而有的则会摔出个大笑话。
张羽辰显然属于成功者,虽然名头传得不好听,但终归有些能耐。
“团长,前面的陀牟县火车站发出信号,说张公子的火车已经离站。”
“好。”苏远下了车,来到站台里。等了半小时便看到火车拉着汽笛进了站,刚刚停稳,苏远向车门口走去。
“苏团长!”
苏远楞了下,一扭头,张羽辰正弯腰隔着窗子和他打招呼。
“苏团长果然还是和三年前一样。”张羽辰扬起嘴角,笑得露出颗小虎牙。
苏远皱了下眉,三年前?他又盯着张羽辰看了一眼,自己没见过他呀,“张公子……是说?”
“三年前你给新兵演讲,我在后台偷听来着。”张羽辰扭过脸,“一直很仰慕苏团长,今日终于得见。”
(华丽丽……)
楚生趴在墨冰背后,两人贴的很近。
“等明天,我帮你教训那帮家伙,你别在意。”
“不必了。”嘴角拉扯着疼了一下,楚生暗暗倒抽口凉气。
“其实吧,他们人还都不错,你可以试着和大家接触接触。”
楚生:“……”
蜀中初春的天气,到了傍晚已经有些燥热。
私塾离墨俯路程并不远,但身后背着人,还小心翼翼的,着实也不轻巧,没一会便听到墨冰呼吸越来越重。
“把我放下来吧。”楚生看他额头已经冒出层细汗。
墨冰侧头瞧了一眼,眯眼笑着,“马上就到了,你再忍忍。”
“还有段路程呢,我看你许是累了。”
“笑话!你哪里看我累了?”墨冰把楚生又揽得紧了些,“只是天气有些热罢了。”
楚生本还欲开口劝他,可他却似脚下生风,走得越发快了,一口气背回别院。
“你先歇着……”墨冰将楚生放在门口的椅子上,扯了下衣领,满身热汗“我去……”气还没喘匀,累得他蹲下身子,“我这就去帮你叫大夫。”
“瞧你这一头汗。”楚生抬起袖子,擦掉墨冰额头的汗水,“让你歇一下又不肯,真是爱逞强。”
“还说我呢?”墨冰抬手拉住楚生手腕,“嘴角都破了也不喊疼,谁爱逞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