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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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伴将眼睛一横，破口大骂：“好啊，老张，真是骨头硬了，装病不成就威胁要离婚是吧？”
我将口袋中的病例摸出来，颤颤巍巍展开放在了老伴面前。
老伴只是扫了一眼，就拿起撕碎：“张建华，胆子挺大呀，当着警察的面造假？”
“你还有什么证据都拿出来，我看看你这出戏要演到什么时候！”
高诚剧烈咳了两声，按着心口说：“老哥哥的想法我也明白，这么多钱怎么舍得给我这个外人用。”
老伴心疼的扶住他，看都不看我一眼：“敏敏都没来，有你这样目光短浅的爸，她嫌丢人。”
家长里短的事，警察调解不下来。
闹到最后都没有一个定论，只好让我们回家。
我身上穿着单薄的病号服，秋风一吹，骨头都发凉。
老伴在一旁贴心的给高诚披上大衣，仔仔细细系好围巾扣上扣子。
“老张，你非要拿回那些钱，该不会是缺衣服穿吧？”
我慢慢扫她一眼，劝道：“你还是先把他调查清楚吧，免得钱花给了一个骗子。”
老伴立刻打断，斩钉截铁道：“我的初恋肯定不会骗我！”
高诚也点点头，握住了老伴的手。
我说这种话不是因为怄气，是我委托的律师已经查到了高诚的信息，他在外面分明有一个儿子。
见两人你侬我侬，不搭理我，我便自己走了。
大概是因为着凉，回医院后病更严重了。
腹痛加上恶心，让我一整天滴水未进。
护士催我赶紧动手术，癌细胞扩散太快，再晚肯定会耽误治疗。
面对医生和护士的关心，我只能摇头苦笑说我身上没有那么多钱。
就算是打官司，把钱要回来，也没有时间再等下去。
20万不是轻易就能借到的，我问了一圈亲朋好友，最后给女儿打了电话。
打了好几遍，一直是无法接通。
我问了旁边陪床的年轻人，才知道我被拉黑了。
这几天，一直都是朋友的律师儿子在病床前照顾我。
我见他拿着手机，翻着翻着突然骂出了声。
才知道她们母女和高诚出去旅行去了，朋友圈里都是他们幸福洋溢的合照。
女儿还写了长段的文字，说这是陪着妈妈的圆梦之旅。
我一张一张翻看那些照片，他们笑得阳光灿烂，连老伴看着都年轻了好几岁。
有一张高诚吻着她的侧脸，惹得她羞涩低头，如同少女一样。
越翻我的手越抖，豆大的眼泪砸在手背上，烫得我一哆嗦。
一旁的手机响了起来，是老伴打来电话，说小外甥国庆假期结束后开学。
交代我别把外孙开学的事情给忘了。
以前一直都是我负责，如今也不例外。
我将电话打到小外孙的托管班主任那，略微寒暄了几句，提起开学的事情。
就听见远远传来小外甥的大喊大叫：“讨厌外公，讨厌外公！不要跟外公说话！”
班主任尴尬的想解释，我已经把电话挂断了。
我这一辈子都在为了老伴和家庭而活，活到最后却是一场笑话。
老伴说她被我自以为是的爱困在了家庭里，那我又是被什么困住了呢？
我茫然无措，心里只有一件事，越来越清晰。
那就是放弃治疗。
既然没有钱治病，那就拿着手头仅剩的一点零钱，和他们一样，去外面看看吧。
在一个地方蹉跎了半辈子，总不能死前都是这些心寒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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