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过去几个小时,手术台的灯光在黑夜中显的越发耀人。
沈岑坐立不安,她看见护士进进出出,脸上满是职业化的冷漠,她不敢上前追问,俯在窗口,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看向那人。
不知又过了多久,主治医生从里面出来了,沈岑立刻拉住了他。
“大夫,他们怎么样了?”
“孩子已经安全了。”
“那么,大人呢?”沈岑小心地问道,内心无比忐忑,像是要掉出来 。
医生带着歉意说道:“那位先生,以前应该也做个骨髓移植,这次的手术抽出了他的骨髓,所以那位先生受了极大影响,现在我们正在着手救治。”
说完,医生便走开,另一位进去急促救治。
沈岑双腿发软,若不是方灏在一边扶持,她已经摔在了地上。
她怎么忘了,飔飔自然是遗传秦若风的病,那么秦若风自然也是生病过,他才经受几颗枪子,本来就变得很虚弱了。
她怎么只想着自己呢
无比懊丧,内心充满痛苦,怎么办!
“秦若风!”
沈岑心口绞痛,她似乎看见了自己当初濒临死亡的境遇。
“秦若风,你不要有事!”
不顾走廊的人来人往 ,沈岑抚在窗口边,对着里面叫那个人的名字。
“我已经后悔了,我从来没想过真正报复你。”沈岑的眼眶被泪水冲击着。
她何尝不是再骗自己,当初和秦若风会面,除了拿回沈氏,她不是同样找个机会见秦若风么?
“秦若风,你听见了吗?你不是希望我原谅你么? 如果你愿意醒来,我们一笔勾销怎么样?”
我不恨你间接害死了我爸,你也不要怨我的背弃,好不好?
果然很痛啊!
秦若风在手术刀的切割下皱起了眉头,虽然已经打了麻药,却还是感到痛苦。
他甚至能想象出,尖利的刀划过自己皮肤的样子。
脑海里出现的却是五年前的一幕。
沈岑也是这样躺在手术台上吧,进去之前,她渴求过他,他却只认为她是罪有应得,无情的逼她堕胎。
她一定比现在的自己更痛吧。
骨髓被抽走的感觉真可恶,想动都艰难。
他听见那群蠢货医师再商讨,没有查出他做过手术而贸然取了他的骨髓,万一人死了要怎么办。
呵!
他秦若风还有一件最重要的事没有完成,怎么可能死?
白炽灯的照射下,秦若风感到有些晕眩,医师的话传入他的耳朵:出大问题了
沈岑得知消息,强撑的身体终于倒下。
手术不成功,秦若风中途晕倒。
那个身影被推了出来,脸色惨白一片,紧抿的嘴唇变得干涸,面容依旧英挺,却没什么生气。
不知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跟到了病房里,颤抖地身体坐在他的旁边,眼神一刻也不敢离开。
方灏去照顾飔飔了,这间房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指尖描摹那个人的脸庞,触及的是一片冰凉。
“不要吓我。”
沈岑抑制住自己的泪水,医师说,只能暂时维持秦若风的生命力,具体的救治方案还在策划中,但是如果秦若风24小时后仍未醒
沈岑不敢接受那个后果。
“秦若风,你为什么要让我的心那么痛?既然要对我坏,那就完完全全扮演一个坏人,这样我就不会愧疚了,既然要对我好,那就不要离开我,让我生活在痛苦中。 ”沈岑抓紧那个冰冷的手,低声述说。
可是,那个人却没有回应过。
“秦若风,你醒来,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好不好?”
沈岑捂着嘴哭道,“既然你不肯醒,那我现在就告诉你好吗?”
“和方灏结婚以来,我们一直有名无实。飔飔,确实是你的孩子”
挤压在心里几年的秘密最终对着这个人吐露出来,沈岑的心并没有松懈半分,那个人,似乎要一直躺在床上。
“你说的,是真的?”
紧握的手指颤动,那双眼突然睁开,带着一贯的凌厉气息,却又泛着点点温情,原本病态的脸显得精明。
“你?”
沈岑一阵惊喜,他醒了!
“你是装的?”没高兴多久,沈岑突然意识到了这一点,带着试探性地询问。
“是。”秦若风不加解释的回答。
“你!你真是够了!”沈岑一把缩回自己的手,脸上的表情纠结,不知该喜该悲。
他怎么总是这样?不顾及别人的感受,难道就为了试探她么? 看到她伤心,看到她说出飔飔的身份,他就很高兴吗?
秦若风脸上却泛着意味深刻的浅笑,他其实是晕过,只是他听到手术室外,沈岑的声声呼唤。
他觉得,沈岑还有事情会告诉自己。
不过,这一切无需多加解释了,就像当初他只身去救沈岑,其实早已部署好一切,只等自己放出暗号,让警察在合适的时机出现来解救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