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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蓉芝,你哥哥他感染了瘟疫,去世了。”
时隔半月,我从顾然口中听见了我哥的死讯。虽然理智上觉得不可能,但莫大的恐慌还是迅速笼罩了我。
如果丹药没用怎么办?如果剧情真的不能改变怎么办?镇国公府会就此落寞吗?
“皇上,您说什么?我好像听错了?”
我挂着僵硬的笑容,忍不住再次确认。
顾然的眼神是很讨厌的怜悯,高高在上:“蓉芝,你最近多休息会吧,朕会好好安抚镇国公府的。”
他的面上一片忧心,好像真的很关心我,很关心镇国公府,但不是的,我能听见他心中的幸灾乐祸。
【系统,使用主角光环10分钟。】
听他说完这句话,我内心的焦虑渐渐平息,甚至对他产生了感激。
我用力掐自己腰间的软肉,企图以疼痛来对抗这股莫名其妙的情绪,煞笔东西还敢控制我。
【滴滴滴——目标人物许蓉芝好感度下降8点,目前好感度:62】
【啊??不是吧,安慰她还降好感度?无语了。】
顾然的脸色明显黑了不少,他暂时不想管莫名其妙的我,匆匆丢下一句“皇后好生歇息”就离开了。
我站在原地没动,疼痛让我的思维变得清晰,波动不停的情绪也渐渐停息。
我知道我哥不会这么轻易就死掉,我相信他有别的安排。还有半年,镇国公府就会因小人诬陷被抄家,我要提前做好准备。
走到书房,我摊开写下的关系网,剔除一些墙头草,剩下的合作对象就很明显了。
我的舅舅,江浙一带的行商,和当地官僚地主交往甚密;礼部侍郎,我哥私下交好的友人;孙伏将军,和我爹有过命交情……
再加上…原先的太子殿下——顾然的旧部。
还记得我之前和长公主约定的“午时三刻,老地方见”吗?其实根本没有什么老地方,我早就说过我和顾昭宁并不是熟识不是吗?
顾昭宁千里迢迢过来告诫我也不是因为她认出顾然是假的,而是因为,真的顾然,就在她体内。
所谓约定,也只是代表着我认同她的观点而已。
更何况,穿越者能占据顾然的身体,顾然就不能占据别人的身体了吗?
唔,应该说是一体双魂?
总之,在那之后我和顾昭宁达成协议,确认了一致的目标——造反。
再说到原主顾然,他可委屈了。
没成为太子前,他到处耍手段用计谋招募部下,好不容易成为太子了,这些年来又一直兢兢业业为了做明君而努力。
谁曾想,贸然跑出一个冒牌货,在登基那晚强行占据了自己的身体,登基以后更是不干人事。
别以为皇城里这么太平他就不知道外边的惨状,老百姓吃不起饭,将士们吃不饱饭,皇姐替他走遍全国的这些年,惨状他一直看在心里。
还好他之前留了个心眼,生怕出什么意外,提前吩咐身边的大太监藏了一道圣旨立许蓉芝为后,否则真就任由那个穿越者祸乱人间。
没错,那个穿越者旁边的大太监是他埋的暗桩,大太监对我的好言相劝也是在暗示接下来的他安排。
那次英雄救美的山匪事件也是他特意安排的,为了能有一个合适的理由进宫接近我。
不出所料,我一下子就察觉到了他的意图,并且在顾昭宁的帮助下逐步推进了整个计划。
他连夜整理出一份生前信任的部下的名单,为了确保这其中没有那古怪的穿越者,他仔细套出一个身份供给我,让我代替他去选择。
他知道反正现在镇国公府与他是一天绳上的蚂蚱,我一定会尽心尽力去做。
只要确保穿越者不在其中,提前扼杀他们,那么接下来的造反局面会好很多。
又过两天,顾昭宁借着关心我的由头进了宫,我装作在她的安慰下稍微振作了一点。
第二天,顾昭宁去求了顾然,希望能让她带我出宫游玩转换一下心思。
顾然本就被我时不时掉好感度烦得不行,一听顾昭宁这么说,想也没想就同意了,说不定出去玩一下我心情就会好很多呢,好感度可不能再掉了。
顾昭宁一看好机会啊,求着顾然多让我在宫外待几天,顾然也同意了。
出宫门的那一瞬间,我回头看那辉煌的宫墙,简直恍然若世。
我不过才入宫两年,对外面的世界已经如此陌生。皇宫啊皇宫,真不该是妙龄少女待的地方。
马车行进速度很快,没多久就到了公主府。顾昭宁拉着我跳下马车,推着我进房间,拿来一套嫩绿色的衣裳让我穿上,又指了指梳妆台上的首饰,示意我随便拿。
我站在原地待了一会,知道这是“顾然”的意思,没驳回他的好意,穿上了。
头上的首饰被拆下,只留一支素银簪横于头顶,嫩绿的衣裳,穿戴整齐,配上刚满18的年纪,鲜嫩青葱。
顾昭宁看了也很满意,她先拉着我去了酒楼,点了一桌子招牌菜,兴致勃勃:“蓉芝,这酒馆里有个说书的说得特别精彩,今天正好他在,你听听,绝妙的好故事!”
我谢过她的好意,给自己倒了杯茶水慢慢喝,楼下的说书人见酒楼里客人爆满,也起了兴致开始说起来。
“话说那鞍山的疫病啊,去过现场的都说惨!得了这病的人没一个身上有好肉的,看着不知道多可怕!”
“听人说这病,传染力很强。前些日子不是有很多流民千里奔亡来京都吗?这其中,就有不少的鞍山人!”
说书人的情绪奔涌,听客们随着他的情绪一下害怕一下大声说“好”,再接连丢下打赏。
说书人自然笑脸盈盈,说得更加卖力:“好在有位神医,身穿白衣行走鞍山,接连数日不肯休息,就这么愣是把解药熬出来了!”
“鞍山的百姓那是又哭又笑,哭这位神医自掏腰包救济百姓,笑自己命数未到,把自己熬活了!”
“鞍山的百姓为了感谢他,自发给他点了长明灯,那一晚上,整个街头明亮如昼,一盏盏明灯上挂着同一个名字——”
我喝着茶,低头附和:“子虚。”
“——子虚。”
我看向顾昭宁,她笑得狡黠,对视许久,我喉咙有些干涩,开口道谢:“谢谢。”
“不用不用,也是为了我自己嘛。”
这两天我哥一直没有消息,我很自责,整个人精神状态就不是很好,顾昭宁特地带我来这酒馆就是为了告诉我,我哥活的好好的,准备好安心给她打工吧。
不管如何,我很感谢她的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