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在剧组里一直惴惴不安的还有方雅。
她明明记得自己的原计划只是让助理把骆听荷引到置物架那边去,然后再装作不小心碰到放咖啡的一层,将咖啡碰下去。
她只是想泼骆听荷一脸咖啡,报复她抢走季渊而已,没有想过置她于死地啊。
而且那么沉重的置物架,怎么会一碰就整个都倒了呢?
——骆听荷差点没命,过后她一定会追究这件事的。
想到这里,方雅就禁不住战栗,要是查到自己身上,又没有任何人能证明其它人动过手脚,自己可就怎么都说不清了!
站在片场,方雅也不敢声张,只是偷偷把自己的助理叫到了一边,小声问她:“不是说了只需要用咖啡泼她吗?你怎么把整个置物架都推倒了!”
“雅雅姐,不是我推的,置物架那么重我也推不动啊,”助理也很惊慌:“怎么办,这事最后不会查到我们头上吧?”
方雅想了想也是,置物架太重了,上面还堆了不少东西,一个女子短时间几乎不可能将它整个推翻。方雅强作镇定,“别慌,我们没有做就是没有做。”
突然听到背后传来碰到东西的声音,原本就胆战心惊的方雅和助理差点被吓个半死:“谁?”
一回头,身后只有堆放的杂物箱和远处忙碌的剧组工作人员。
从箱子间隙中看到方雅和助理回过头去,季渊才慢慢从箱子后面站起身来。
刚刚方雅和助理回头的时候,他立马佯装系鞋带蹲**,正好躲在杂物箱后的视野盲区。
从认定是有人要害骆听荷开始,他脑子里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方雅。
没办法,结合昨天晚上方雅找自己的举动,她提起骆听荷时不加掩饰的恶意,她的嫌疑实在太大。
于是季渊回到剧组就一直呆在离方雅不远处,刻意留意了方雅的一举一动。看到方雅将小助理叫到一边时,季渊悄悄走了过去。
但方雅和小助理声音实在太小,他只听见了“推不动”“咖啡”等词。
——虽然置物架倒塌不一定全是方雅设计的,但很明显她也搞了鬼。
结束了今天的拍摄,季渊回到酒店,洗过澡后,他拎着医药箱,准备去看看自家总裁。
进了骆听荷的房间,发现小米也在,正在帮骆听荷收拾行李。
——要走了吗?
季渊觉得有点突然。又看了看骆听荷的脚,上午自己帮她上完药已经好很多了,但还是肿得老高。
“你……明天就走吗?”
“对,明天上午的飞机。”骆听荷冲他笑了笑,应该是刚洗过澡,未施粉黛的脸上皮肤白得几近透明,嘴唇也很苍白,如漆墨发湿漉漉地披在肩上。
“我再帮你上一次药吧,你的脚踝肿得这么严重,明天怎么登机。”季渊从药箱里拿出活络油,一边往掌心倒一边忍不住出言挽留:“其实你可以再休息两天,你的脚伤太严重。”
“没办法啊,生活所迫啊,再不回去欠下的工作能压死我。”也许是今晚没有公务在身,骆听荷一副很放松的样子斜靠在床头,一只受伤的脚放在季渊腿上,“谢谢啦。”
“小事而已。”季渊开始给她涂药油。
骆听荷的脚很漂亮,皮肤白皙,脚踝纤细,足弓弧度优美,趾头微微泛粉。
季渊不得不承认自己有一瞬间的失神。
门轻微响了一声,是小米收拾完骆听荷的行李出了房间,并替他们合上了门。
季渊想起自己来骆听荷房间的目的,怕吓到她,斟酌了一下用词才开口:“今天这件事,有一部分是方雅搞的。”
“嗯。”骆听荷正在玩床头的一个抱枕,漫不经心地答应了一声。
季渊以为她没有听进去自己的话,最终还是决定直说:“我的意思是,方雅是想整你,但除了她,还有人想要你的命。”
“季渊,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认真的样子特别好看。”骆听荷突然扯到了另一个话题上,“你每次一认真起来,就像给你的脸加了buff一样。”
“……”突然被骆听荷一脸真诚地赞扬,季渊不知道怎么接,耳根微红。
骆听荷:“我猜你上学的时候,应该有不少女孩子给你写情书?”
话题越扯越歪,季渊觉得自己有必要把话题拉回来,不然天知道小荷还会问出什么问题:“小荷,有人想要你的命。”
骆听荷依旧懒洋洋:“嗯,我知道啊。”
季渊:“不只是方雅,还有其他人。”
骆听荷笑了笑:“嗯,我知道,灿星的经理钱穆嘛。”
——她什么都知道,怪不得刚才一脸轻松的样子。
想起自己今天在剧组为找出背后的人分析了一天,还去偷听了方雅和助理的谈话,季渊突然觉得自己做了一堆无用功。
——小荷毕竟是天河的总裁啊,主持过好多项目,能力这么强的一个人,今天出了事她怎么会不去查?
“今天我出事之后立刻让小米去检查了现场,发现置物架底部有条木头,跟置物架颜色几乎一样。”骆听荷解释到:“等我回到酒店,小米又去了一趟,发现那条木头已经不见了,应该是有人故意放在那里的。”
骆听荷只说了一小段,季渊立刻明白了其中关键。
置物架很重,要想推倒它需要花很大力气,一定会引人注意。但如果底下垫一条窄木头,置物架底部一部分没有垫到,置物架此时就是不稳的。再趁骆听荷坐在椅子上的时候,故意在路过时不经意一推,就很容易让它倒下来。
“跟方雅合谋的人后来悄悄提醒了我咖啡的事,大概是怕我查出方雅时牵连到她。但她没有提醒置物架的事,所以她和方雅应该是不知道的。”
“背后的人想借方雅的手除掉我,他知道方雅的计划。所以我托人查了最近方雅的手机通话记录,发现了钱穆。”
“放木头需要抬起置物架,为了避免引起注意,这是在大多数人不在场时干的。所以我托人查了剧组里管事人员的社会关系,能和钱家能扯上关系的只有他的表弟桂从海,也就是《爱有晴天》的副导演。这也是我之前一直不想把你扯进来的原因,你还要拍戏。”
季渊沉默地低着头,一边继续给骆听荷揉脚,一边听骆听荷解释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她好像又恢复了那个杀伐果断的总裁样子,在崴到脚后第一件事是让小米去查看现场,又在后面短短几个小时查到了需要的所有信息,整个过程一直睿智而冷静。
——她做好了全部的决定,包括后面不告诉自己。若不是自己刚才一直提这件事,她应该不会解释吧。
季渊觉得一直担心,反复尝试跟骆听荷强调有人要害她的自己像个傻子。
“嗯,我知道了。”季渊低低了应了一声,药已经揉得差不多了,他收拾完药箱站起身来:“你这两天注意一下,晚上早点休息。晚安。”
“季渊。”季渊正准备开门,听到后面一阵下床的声音,一回头看见骆听荷正滑稽地单脚蹦过来。
“祖宗,都叫你注意你的脚了,你干嘛啊?”深怕后面这位祖宗跌倒,季渊赶紧放下医药箱,大步上前扶住她的手臂。
“没事没事,我这只脚好着呢,不用那么紧张啊。”骆听荷摆摆手:“我是想说,一直以来遇到这些事都是我自己去查,好多年没有人主动帮过我了。置物架的事,谢谢你。”
讲完这句话,她大方地抬起头,看向季渊的眼睛,一双眼睛亮如星辰。
被这样的目光看得有点脸红,季渊低咳一声,一把将她捞起来放回床上,“谢什么,脚没好就少下来活动。”
“好。”骆听荷乖乖应了一声。
——她又像个小姑娘了。
季渊看着骆听荷乖巧的样子,身体比脑子先行一步,上前给了她一个拥抱:“虽然我希望你以后最好不要有事了,但如果有事的话,我还是愿意帮你的。”
季渊已经忘了自己是怎样走出骆听荷的房间的了,他只知道自己当时脑子一空,再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温香软玉在怀了。
冒犯总裁是什么罪?自己要不要先把检讨书写好?
抱骆听荷时软软的香香的感觉一直在季渊的脑子里挥之不去,于是季渊当天晚上失眠了。
相比之下骆听荷就淡定得多,她一开始也没想到季渊会突然抱她,一时之下也忘了挣扎,或者说她也没想过挣扎。
也许是刚洗过澡,季渊身上有淡淡的薄荷香。
其实今天下午骆听荷一直处于恐惧之中,毕竟当时不知道那个没得手的人是谁,下次会在哪里等着她。所以下午她一直跟顾晴呆在一起没敢出门。
虽然之前也经历过类似的事,但她毕竟只有23岁。她之所以一直很冷静,是因为她作为天河的总裁,她必须冷静。
强撑着安排人去查,一遍遍去回忆当时的情景,去分析,骆听荷的心理早就到极限了。
季渊的拥抱来得刚刚好,还有他那句帮自己的承诺,不得不说给了骆听荷极大的支持和安慰。
当时选择捧季渊真是一个正确的决定,骆听荷一边想着一边沉沉地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