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湲站在了三米远的距离,看着躺在那的卓方,想跑过去抽他一巴掌,然后抱着他痛哭一阵,可她现在只站着不动,耳边才听着卓方颤巍巍的回话。
“我是疯了,但我愿意为你疯,我不是闹,我就是爱你,爱得心痛,我只能用痛来化解痛,别的我想不到方法了,太痛了……”
好似一股黑风钻进了林湲的耳朵里,然后直冲向她的心口,她的五脏六腑都被这股黑风堵塞了。
“你痛,你化解了,那我呢!我怎么办?”
林湲哑嗓子一句哭诉,听得卓方眼泪忽地挤落下来。
“好!”林湲强撑着倔强,努着嘴带着讥讽的口吻说道:“对,我是要跟你分手,是我太不要面皮了,都说分手了,还来跟你说话。”
“林湲!你,你非得要我的命吗?我……”
卓方捂着嘴巴憋着哭声。
“是你要折磨自己,刻字,还要把我名字刻在心脏边,我,我难道还要永远地留在表面吗?”
一句问话,问得卓方顿时坐了起来,哽咽声裹着无助,“林湲,你,你还能回到我的身边吗?如果不能,你能告诉我,我该怎么办吗?”
已经滚泪汤汤的林湲终是挨不住了,看着卓方拿着衣服将整个头抱住,她站不了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无上慈悲和善念,以及那浓浓的爱恋之情和依伴之心,都助推着自己朝卓方走去。
走到他跟前,林湲又站住了,看着他近乎崩溃的样子,林湲抬起手扶在他的肩膀上,“如果你不刻我的名字了,我想重新回到你的心里,你愿意吗?”
卓方慢慢抬起了头,看着这个依旧单薄的身影,听着这声依旧清灵的问话,卓方满腔的热血,满心的爱怜,满情的愧惭,让他伸出两只胳膊拉住了林湲的双手,一句“嘟嘟我爱你”,就紧紧地将她抱在怀里,哭声难抑,屋外的众人又都走出了大门口……
那周问从不抽烟,此时的却他感觉心口窝内,好似堵了点东西,伸手从李落衬衫兜里捏出了烟盒,哒哒,右手捏着烟盒子在左手上倒磕了磕,夹出一根放进嘴角,又从板寸手里拿过一盒李落专门自己用的火柴。
“哧“一声,火柴头擦过砂皮纸的一瞬间,火燃光起。吸了一口,他就将火柴头甩了甩,再吸一口,他左手夹烟,确保火柴头彻底灭了,他才走到垃圾桶边投了进去。
“我靠!问哥,你,你抽烟这么酷啊!这派头太像牛逼人物的气质了,我第一次看到,帅,太帅了!”
李落跟板寸登时一愣,引得韩未未直勾勾地瞅着周问,“我去,你,你让我想起了小时候看上海滩时那个叫,哦对,许文强!”
几人齐声说出了“许文强”三个字,周问却不好意思,看着手里的烟,苦笑一句,“第一次抽根烟就被你们调侃了,看来这烟以后还是不要抽了。”
“别别别!”李落右手一打响,“问哥,就你这点烟的动作,靠,能把到多少妹子,你还真不知道,我跟你讲,明天,我就带你去东区1930……”
屋内的两人哭成了一人。
“嘟嘟,你以后再也不可以说跟我分手了,你知道吗?我永远都不会让你再这样的痛苦,我发誓,我……”
林湲不待他再说,就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巴,细长而柔嫩的五指紧紧并在一起,“你不用说话,更不用发誓,我全都懂。”
雾蒙蒙的一双泪眼,看得卓方再起千般的柔情,都从心底向全身潮涌开去。卓方慢慢拿开了她的手,紧紧地抱着她,感受着她娇弱、温热的身体。林湲也紧紧地抱着他,将脸贴在他的心口,闭上眼感受着他此刻跳动的,炽热的,浓烈的爱怜。
卓方又将她扶正了,在她眼睛上久久地吻住了一会。一歪头,他就朝林湲的口中深深地吻去,唇瓣翕合,舌入齿中。这一吻,是那样的浓,那样的热,那样的交融,那样的不可文字而形容……
可吻着吻着,两人又抱头痛哭了一回……
“唉……”坐在一辆自行车的后座上,李落一声长叹,猛地吸了一口烟,指着板寸跟韩未未说:“你俩可别跟他俩似的,搞得那么,我去,还不如不谈。”
“我们才不会这样!对吧未未?”板寸回头嬉笑着要拉韩未未的手,不等抬起就缩了回去。
周问一笑,看着他俩感慨了句,“这种事情,哪有自己选择的……”
“不对,问哥,我就可以选,你们看我,来去自由,无牵无挂,该吃吃该喝喝,多好!”
李落摸了摸肚子,一捏一大把,手一松,颤巍巍地在那晃着。
“你那叫没心没肺,没心没肺的人,吃喝都好,你看你这肥膘,啧啧,你丫现在有两百斤了吧?”
板寸要去摸李落肚子,却被他闪开了,“滚,我才一百七,哎?江老板,你看我胖吗?”
“不胖不胖,个子那么高,看不出来。”
“就是,我一米八几的个头,两百斤也正常嘛,哎呦,我们还没吃饭吧?”一抽身子,李落就嚷道:“我说怎么浑身没劲呢,走走走,问哥,咱们先去吃饭去。”
“等他们俩吧。”
“等啥啊,咱们吃咱们的,人家还不知道要亲热到什么时候呢?说不定在里头,那什么,啊!”
韩未未甩起包就朝李落砸去,吓得他捂着头就撤开身子,“未未,你怎么打我啊?老杨,你管不管?啊……”
看着韩未未追着李落跑,板寸大笑着拍手助威,“未未,不要踢他!拿包甩他!”
看得一边抽烟的江老板傻笑着说道:“你们关系真好!”
“好了好了,别打了。”周问扬声唤着韩未未回来,“天那么热,别跑了!”刚说完,他就看着对面的玻璃门照着两个人影,卓方跟林湲出来了。
“问哥,我们走了,你们自己忙去吧,拜拜。”
卓方朝他们摇个手就拉着林湲大步朝马路上走去了。
“嗨嗨嗨!一起吃饭去啊……”
板寸扯嗓子喊去,可两人头也不回,直奔街口而去……
自那卓方跟林湲和好之后,两人的感情自然更浓更深了,他们的状态却比从前安静了许多。
为了弥补这些日子以来给林湲造成的心里伤害,卓方每天晚上都会拿着一盒蛋糕去找她,并告诉她,两人在一起吃蛋糕,会忘记很多不快乐的事情,吃着吃着,两人就拿着奶油朝对方脸上抹去,笑着闹着,两人就拥吻起来。
同学们近来凡跟卓方说过话的,也都感到他的眼里,泛着微微光芒,虽他说话声音虽然不大,却由内而外的自信和乐观,让他的笑容变得更加孩子气了。
而安静姝,在李文一教授给卓方讲故事的同时,她就收拾复习资料回家了。
唐艾只告诉卓方说她期末考试再过来,其它的,她也没说什么,听得卓方满心里仍是愧疚却也无奈,也只苦笑着跟唐艾说谢谢她照顾小安,相信她会慢慢变回从前的安静姝……
期末考试前三天,安静姝回来了,与卓方整日里设想的不一样,她变得更加开朗起来。言谈举止,不再像以前那么优雅、内敛,而是多了几分明艳,本就绰约的她,现在给众人的感觉就是光彩照人。
寻日里很少同她说话的男生,这几天只要看到安静姝进了班级,都情不自禁朝前探探身子。找她搭话的男生也越来越多,可她却面笑眼不笑,只要卓方在旁边,她便视若平常,言笑晏晏。可卓方一旦走开,分明一种失落又泛在眼角。
卓方几次试着先去找她说话,可都没有成行,因为这几天,安静姝没有同卓方说过一句话。
课程上到最后一天,一大早上,班主任郑当华的《文艺美学》还没开课,那祁盈盈就跟一波女生喜笑颜开地走进教室来。
听着各式高跟鞋的擦地声,后排先到的男生们,便齐齐站了起来。
“我去!”
陈舒第一个叫嚷着,“一个个花枝招展的,这是要干嘛去啊?”
只见祁盈盈带头,七八个姑娘,个个装扮得比平时亮丽了许多,这一个编发刘海身着无袖短裙,俏丽夺目。那一个波浪单垂,黑丝短裙,笑语妍妍。这一个碎辫发边上搭着彩色的布卡,那一个V领紧身吊带外披着薄纱底衫,凹凸有致,或露或开。有几位女孩齐齐穿着连衣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相视对赏,好不活泼开朗。
可唯有安静姝、唐艾几个女生,穿得尚有气质和层次感。她们的发型各异,却不繁乱,或垂着微泛亮色的波浪,自然蓬松不着发饰,或扎着马尾娇翘着彩绳,脑袋一动,青春明快。或直发披肩,柔顺而唯美,偶尔漂染那么一点它色,或黄或红,虽不算艳丽,倒添了青春活力。
可不等陈舒几个不安分的男生你一言我一语,一旁的高近远就笑道:“我让你们看个够。”说完他就朝着教室前面喊去:“没交入党申请书的,抓紧!楚书记要发飙啦!”
一句呐喊,没坐下位子多久的女生们,都拿着申请书围了过来,你看看我的,我看看你的。
那唐艾将虽将黑亮的头发用一根丝带蓬松地扎着,可一身灰白色的西式套装则显得她更加端庄知性,半袖的衬衫和短裤下,是被衬得更加修长而白皙的两腿,看得一旁只笑不言的冯董,不住地深呼吸着。
过一会,那安静姝才走了过来,白色背心的吊带外披着玫红色的空调开衫,一条浅黑色高腰小脚裤下,银色的细跟露趾绑带凉鞋,慢慢朝着高近远悠去,发出嗒嗒嗒的点地声。
她面无喜色,也无忧色,走到高近远跟前,将包里的入党申请书递给了他,“就剩我没交了吗?”
“还有卓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