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暮雪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又唤祎云来送客。
“娘娘,我见你脸色实在是苍白,要不就听魔君大人说的,换那老医师来瞧一瞧吧。”
凌暮雪本想拒绝,但不知想到了什么,又点了点头,“来看一看也是好的。”
那老医师不知活了多久,发须全白,此时他受了命令,颤颤巍巍的来到凌暮雪跟前。
“劳烦娘娘将手伸一伸。”凌暮雪将*纤细的手腕伸到了老医师面前。
老医师将一块手帕搭在她的手腕上便开始了诊脉。
几根手指一直搭着按动了几秒后,老医师的脸上浮现出一种难以言喻的表情,不知道是喜还是悲。
祎云在旁边看的一清二楚,于是忍不住问老医师:“娘娘怎么样了?”
老医师将手收回,表情略有些严谨:“以脉象来看,娘娘怕是,有喜了。”
“有喜了?”祎云与凌暮雪二人同时出声,“您真的没有诊错吗?”
“以老夫几百年的诊脉经验,绝对错不了。娘娘还是准备准备安心养胎吧。”
一听此言,祎云顿时喜形于色,凌暮雪虽有些忧愁,但也笑开了。
“劳烦医生开几服安胎药给娘娘。我瞧着娘娘的脸色不太好,应当是虚了些,所以还请医师给她开些补气血的。”
老医师应了一声,“这是当然。”他刷刷的写下几笔,“姑娘只需要按照这些给娘娘煎药即可。”
两人道了谢,便送老医师出门了。
凌暮雪眼神呆滞,定定地望在一处,愣在原地,还没有消化掉自己已经有喜了的消息。
“娘娘,我们有孩子了!”祎云倒是没有顾忌,“要不要现在去给尊上通报一下?”
凌暮雪压抑不住嘴角的笑意,然而,对于重影的怀疑,却让她的笑带上了几分苦涩。
这个孩子他想不想要,还是个未知数呢。应该是会喜欢这个孩子地吧,她不确定地想到。
她轻轻地抚摸着肚子,看着那微微隆起的腹部,前几日她与重影相处时,对方还道自己胖了,原来是怀孕了。
“嗯……”她考虑了一下,决定还是亲自去找重影。
于是,祎云便搀扶着她出到外头。
路上,她一边抚着肚子,一边与祎云搭话,“夫君平时都宿在何处?在什么地方处理事务?”
祎云妥帖的扶着她,道:“我也不知,但是,我只知道尊上平日里都在停云阁内呆得最多。”
“那我们便去停云阁,找一下他。咳咳……”
祎云心疼地拍了拍她的背,“娘娘,您小心些。”
“我知道……”
两人一前一后说着话来到了停云阁。
这儿种着些许奇异的花草,散发着异香。
凌暮雪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她要将这个好消息告诉给一直以来宠爱自己的夫君。
一些悉悉碎碎的说话声却在此时这个时候闯进她的耳朵里。
她与祎云放慢了脚步,躲到一处高大的假山后。
她的夫君重影,果然在那儿。
从她的方向来看,还有一个女子站在他的身旁,以及其亲密的姿势靠近他。
“娘娘……”祎云第一时间望向她小小声的唤着她。
她薄薄的双唇颤动,强装镇定地摆手示意让祎云不要出声。
昨日牵着她手,护她下轿的夫君,此时正挽着别的女子的腰,与别的女子欣赏未曾与她欣赏过的花。
她捏紧了手中的帕子,挂在耳边的耳坠微微晃动。
显然是察觉到了这边的视线,重影回过头来,那双眼睛内再无柔情蜜意,只剩下冰冷的审视与警告。
凌暮雪像是被那目光烫到了一般,着急忙慌的将身子完全隐藏在假山后面。
温热的液体顺着她的眼睛慢慢滑下,她胡乱的用帕子将它们抹干。
她脑袋中一片混乱,继而吸了吸鼻子,拉起祎云的手:“我们回去吧。”
“娘娘……”
凌暮雪像是想要逃离这儿似的,回头的一路上脚步匆匆,以至于不少绊了跟头。
“娘娘,您还怀着尊上的孩子呢,可得小心着呢。”
孩子,如今他连自己都不重视了,怎么还会重视这个腹中的孩子?
麻木的心一寸一寸的收紧,仿佛被人放在手心上,而后又被往死里般地攥紧。
哭着哭着,她有些想笑。
新婚之夜,留她一人独守空房,连她怀孕之时,他也丢下自己与其他女子赏花饮月。
不过也怪她,当真相信了他这般有地位,有相貌的人,今生只与她相守。
如今,只有孩子才能给她唯一的慰藉。
思及此,她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你去把安胎药给我煎一煎,我待会儿要喝。”
回到房内呆坐时,一人悄无声息的来到她的身后。
是重影,昨天才与她成过亲的夫君。
他穿着一身玄色紫色暗纹的长袍,与她在停云阁内的看的一模一样。
只是一眼,凌暮雪便控制不住眼泪想要从眼角滑下的。
只是她不愿意在他面前显露出一丝丝伤心。
她抱有最后一丝希望,转过身来面对着站着的重影。
“我……”
没等她说完,重影就先截住了她的话语,“我以后不会日日都来看你。”似乎是有些不忍心,他顿了顿道,“但是我会待你像从前一样,不会亏待你什么,我希望你能懂事。”
这句话仿佛让凌暮雪坠入了深渊,她浑身冰凉,不敢相信这种话居然是她心爱的夫君说出来的。
“我做不到这一辈子只有你一人,方才你也都看到了。不管是为了什么,你都不要无理取闹,让我做一些我做不到的事情,这会让我很厌烦。”话音一落,他便拂袖而去。
只留下凌暮雪呆愣在原地,她想追出去质问他为什么,但是双腿却想灌了铅一般沉重。
她痴痴地的抚摸着自己的肚子,觉得自己像被戏弄了一般。
她凌暮雪,现在在她自己看来,就是一个最大的笑话。
若是他没有给过自己希望,没有那些承诺,她倒也不会这么伤心。
所有的婢女都已经屏退,这空荡荡的房内赤色的床铺还未动过,鲜艳的红绸还在飘动,燃烧融化殆尽的喜烛残渣还未收拾干净。
这一切就像是一场虚无缥缈的梦。
祎云小心翼翼地将煲好的安胎药端到她面前,苦涩的汤汁因为摇晃而微微荡漾,倒映着满是她满是泪痕的脸颊。
“娘娘,再不喝就凉了……”祎云提醒她。
凌暮雪接过汤碗,一饮而尽,任苦涩的安胎药汤汁在口中晃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