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暮雪的心一点一点落空,她大概知道是什么原因,可是又说不出具体是因为什么。
再往上走时,能明显看出这儿也曾繁华过。
曾经宏伟的建筑,此时也变得残缺不堪,像是遭遇了一场天灾人祸之后,被迫摧毁了。
凌暮雪站在台阶中央,仿佛听到了发生在当时的惨叫声和呼号声。
是幻觉吗?她烦躁的甩了甩头,这些声音犹如碎片一般,在她踏上这儿的时候,一点一点挤进她身体里的每一个缝隙缺口。
再继续向前走时,这儿的血迹令人触目惊心,这让她更加肯定,基本没有人会生活在这儿了。
凌暮雪的脚步一顿,有些踌躇不前。
那股无名之火又在身体燃烧了起来,仿佛是鞭策着,迫使她继续向前,探寻属于这儿的秘密。
尖锐的嘶吼声同样不放过她,追着赶着,朝她的耳朵头脑里涌去,每一个毛孔仿佛都能喷出火来。
凌暮雪痛苦到几乎要跪趴在地上,甚至她肚子里的孩子也不安分的涌动起来,仿佛要破肚而出。
不,不要!
不知过了多久,她目光突然一领,这些剧痛犹如从来没有来过一般,俱都消失了。
在阴暗的天色之下,一座庄严的雕像突然出现在眼前不远不近的地方,凌暮雪定睛一看,是一座正在舞动的神女。
她的眼睛充血,死死地盯着那座雕像,就在方才,她的记忆又恢复了几成,这些恢复的记忆,又驱使着她离开这里。
但是看着周围的景致,凌暮雪还偏不信邪。
她就要朝前去看看,能让她产生如此痛苦的反应的地方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过才前进了半步,肃杀的声音就尖啸着袭来。凌暮雪脚步艰难的前行,她不相信,他闯不过。
风声呼啸而过,一道人影行走在这风里,凌暮雪艰难的睁开眼,只看得清那是一个老妇的身形。
这儿怎么还会有生命存在?
惊疑之下,她的口中灌上了一口冰冷的风,呛得她咳嗽起来。
凌暮雪使尽了全身的力气,硬是甩开了围绕在这里强劲的魂力,随后便跟着那人影所去的方向。
像是在引导凌暮雪一般,那身影转过一处之后,便再也不见了踪影。
凌暮雪接着她先前的脚步来到,发现这里仿佛被开了另外一处天地。
午后的阳光落在残破的地砖之上,落叶随风飘,痛苦的记忆再次清晰。
凌暮雪忍着剧痛,一步一步上前。
一个巨大的嘹望台,慢慢的呈现在她的眼中。
在这辽望台之上,凌暮雪在隐隐约约中,仿佛见到了一名少女翩然起舞的身影。
而那少女的脸上有一颗让她极为敏感的泪痣,鲜红如血。
只是转瞬之间,那身影又化为虚无,随着空中飘散的灰尘而去。
待她走近之时,翩然起舞的身影渐渐化为轻纱一般飘然落下。
那女子结束舞蹈时,眼光正与她对上。
祈樱神女。
凌暮雪的脑中当即便蹦出这四个字。
是她的前世。
正当她伸手想要去触摸时,那身影却又瞬间化为尘土,向远处飞去。
辽望台之上,曾经鲜明的字迹与画幅都颜色退去,不再光辉。
除了方才舞蹈的少女,凌暮雪甚至还可以窥见一丝往日住在这儿的人们,载歌载舞的画面。
这令她更加确定,紫林山就是她曾经的故居。
在凌暮雪陷入回忆之时,和熙的暖光突然迅速褪去,接着便以一种十分惊人的速度披上了黯淡无光的景象。
凌暮雪退后一步,显然是没想到。
她捂着脑袋,来了,又来了!
足以刺破苍穹的风雨声充斥在他的脑海,一凶神恶煞的黑衣人手握长刀,追在一个妇女身后,那妇女十分惊惶地摆手,然而下一秒,她鲜活的生命就被斩于那长刀之下,鲜血淋漓,一道惊雷划破天空。
凌暮雪亲眼目睹了这等场景,心也开始搅成一团,开始阵阵的钝痛,明明就在眼前,她却无能为力。
远处,身份尊贵的妇女,神情稚嫩的孩童,据都黑衣人被无情的斩杀,一时间,繁华的都城瞬间变成浴血的地狱。
人们逃的逃,散的散,可是即使速度再快,也敌不过那些迅速繁殖的黑衣人。
惨叫声此起彼伏,鲜血横流,极为惨烈。
无数相似的画面一面面放映在她的眼前,即使现在她与他们素不相识,却也看不得这等屠杀宰戮的血腥场面。
她想要阻止,却迈不开脚步,她想要喊叫,却发不出声音。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了?
“不,不要!”变了调的喊叫,终于从喉咙里冲出来,眼前的一切,也尽数化为虚无。
再回过神来时,凌暮雪已经眼泪横流,狼狈不已。
想起来了,全都想起来了。
凌暮雪膝盖一软,跪倒在地。
她并非与方才画面里展现的那些人,素不相识,相反,她还与他们十分亲密。
她从小在此长大,却要亲眼目睹他们的面容慢慢因死亡变得冰冷。
本想找到一个归宿,却目睹了如此惨烈,悲痛的过往。
现如今,追在她尾后,要将她囚在身边的重影,还要拖她回去审理的四大家族的人。
她该可以到何处去?
灭门案……灭门案!
她抬头望向苍茫的天地,方才那一切,即使经过岁月的洗刷,也还是留下了一笔浓重的痕迹。
抬眼望去,皆是干涸的血迹以及残败的建筑。枯萎的植物留这一句禅诗顽强的升值在泥土里。
她有了一个恐怖的想法。
为何这儿不留活口,那她为什么会活到现在?
比先前更甚的寒冷,慢慢的爬上她的心房。
不,不会的。
凌暮雪脑子一片空白,“嗡”地一声过后,她眼神涣散。
怎,怎么会……
方才停留在的这一切,全部都是自己所作所为吗?
止住的眼泪,又开始不知不觉的流。
她又为什么会莫名其妙的失忆?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在一片混乱的思维中,她想起了那个满脸冷傲的女子。
柳梦灵!
她是唯一一个,不对她立即进行处理的人,反而先将她扣留下,显然他知道些什么。
对,事情一定不是像方才这样发展的。
思量之时,她感觉肚子里有异动,显然是胎儿在动。
凌暮雪感到一阵眩晕,这个孩子,是意外得来的。
她算了算时日,照这样发展下去,腹中的胎儿必定会成为她的羁绊,让她停滞不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