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终人不见,江上数峰青。宋晓棠一直很喜欢古典音乐,她深觉有时间欣赏音乐是一件正能量的事情,不仅仅是享受在音乐中畅游的那个时刻,哪怕是现实里曲子结束了,那些精彩动人的音符,在耳边和心里也仿佛不会停止,就像爱人不经意出口又非常真诚的情话。
她想象中的音乐家都身着白色的西装或黑色的燕尾服,戴着斯斯文文的眼镜,头发梳得又亮又齐,所演奏的古典音乐高雅且神秘。
不过想象和现实终究是有一条界限的,她在现实中遇到的一些音乐家就跟立体真实,他们在家里客厅演奏的音乐,仿佛都更容易引发一些共鸣,每一串音符都在描绘着一副图景,仿佛朋友间舒畅的闲聊。
无锡之行总体来说还算顺利,宋晓棠在听了哈帝与陆明朝的谈话后,终究是不愿推开那扇门或想了解更多,她感觉自己被一张密密的蜘蛛网罩着,想要挣脱但苦于力气不足,生活总能找到一些可以利用的诱惑,让她心甘情愿的束手就擒。
宋晓棠还是放不下和哈帝的友谊,毕竟哈帝是一位顶好的朋友,记得朋友的生日,了解朋友的难处,以及做朋友的开心果与百灵鸟,如果单以朋友来论的话,有谁能比哈帝更适合呢?他只是不适合结婚罢了,那谁就适合结婚呢?陆明朝吗?可是人就一定非要选择结婚吗?这个问题宋晓棠得问自己,她为什么会想要正常的结婚生子,这个“正常”又是谁来定义的?
心里有疑惑可以,就是时间并未停止,日子还得继续。之后宋晓棠便装作什么也没听到的样子,先等在了麻将温泉中,两位男士到了后便一起玩了起来,哈帝见到麻将那是兴奋得不行,硬拉了一位工作人员入池,瞬间解决了“三缺一”的困局,四位玩得不亦乐乎,一边泡温泉一边打麻将,这无疑是理想的退休生活。宋晓棠还算是个新手,没那么会玩,还不幸的遇到牌桌上特别会算牌的哈帝和陆明朝,前三局就基本一直在输,他们虽然是玩不带钱的,但是输了也要承受被夹手的“痛苦”,陆明朝因为就坐在宋晓棠右手边,便主动揽下了惩罚的工作,他的十指非常修长,骨节分明,明明是个男孩子但是皮肤却很白,对于手控来说是绝对的福利,他给宋晓棠示范了一下双手交叉的动作,让她做好准备,宋晓棠欣赏着他双手交叠的俊美动作,甚至想拿手机好好拍下来,就是不太好意思如此。
可是,还没等宋晓棠欣赏好,大家就开始盯着她赶紧把双手交叉好了,然后陆明朝活动了一下手腕便朝着她双手交叉处旁的虎口按了一下,宋晓棠惨叫了一声:“啊… …”心里也不由自主的暗暗骂了一声:“你个小白脸,有点狠。”
三局过后,宋晓棠就不再输了,陆明朝提议大家换个风水位置,然后他正好可以做宋晓棠的上家。哈帝从第三局过后一直被压着输,他大喊着:“不公平啊,几打几这是,陆明朝你丫是不是给晓棠送牌了。”
陆明朝就很淡定:“愿赌服输,我接着来惩罚你一下。”
哈帝也乖乖的交叉好双手,但是在陆明朝按下去的那一刻,突然脱口而出一阵鸟语花香:“啊啊啊,你丫大爷,这么疼,你丫真是我大爷。”
宋晓棠也很开心有人懂了这种痛苦:“这才是同甘共苦哈哈哈,请再加大一倍力度,谢谢。”
陆明朝做了一个okay的手势:“收到”
哈帝白眼瞬间就翻上去了。
麻将局过后,几人也没什么必要继续喂蚊子了,温泉这边蚊子虽然不多,可是也有实时过来骚扰一下的,就在宋晓棠集中精力打牌的过程中,她的纤纤玉腕上便有了一个醒目的蚊子包,泡在水里的部分是相当安全了,露在水面上的都要自求多福为好。
那位工作人员是个挺逗的小伙,工作时间被拉来打牌也还一直帮忙倒水陪说陪笑,服务意识超群,牌局一散还没休息下便又被领班抓个正着,哈帝自知拉人家这么久不太好意思,便帮着一同应付他们领班,他一手挎着小伙一手拉着女领班,动情的讲述这位小伙如何令顾客满意的各种光辉事迹。宋晓棠和陆明朝跟在后面相视一笑,以哈帝的社交本领这小伙应该不会被扣工资了。
陆明朝走着走着便突然停住了,他问宋晓棠:“手还疼吗?”
宋晓棠摆了摆手,开玩笑道:“一点不疼,才怪!第一次蛮疼,后两次还好,之后不也没机会疼了哈哈哈哈。”
陆明朝很真诚的看着她的眼睛说:“抱歉,第一次没掌握好力道,以后会注意。”
宋晓棠倒没想到他会道歉:“小事情,一般都是第一次没经验嘛。”说完又后知后觉的感觉话题在往奇怪的方向发展,想补一句:“那个… …”
没想到陆明朝也在同一时刻说了:“那个… …” 两个“那个”仿佛在空气里又一次相视一笑。
宋晓棠笑着说:“你先说。”
陆明朝也笑了:“我想问,你下周五晚上有空吗?请你来我家听音乐。”
宋晓棠有点好奇:“你家?是你来演奏吗?”
陆明朝不好意思道:“是我家,不过我算指挥,当晚还有几位学音乐的朋友,我们一同发起的音乐家客厅活动,你来吗?”
宋晓棠没想到陆明朝还会指挥,便来了兴致:“好啊,谢谢邀请,听听音乐,看看指挥。”
陆明朝邀约成功,很开心的补充:“那一言为定,周五去接你。”
从无锡回来后,哈帝就启程返回北京接着做牛马了,临行前在倒水四人帮群里大吼一通:“我帮宋晓棠介绍了一个大帅哥哦,一个大帅哥,一个大帅哥,重要事情说三遍!”群里自然会问起这次行程对大帅哥的感觉。
宋晓棠赶紧装作害羞的打岔过去:“感谢呀,还真的是帅哥,我努力努力。”
宋晓棠其实很想先理清自己,她之前对哈帝有过心动,但是仅仅止于短暂的暗恋,后来听闻哈帝不喜欢女生便彻底断了念想,选择继续做要好的朋友,随着接触的深入,对于哈帝的情感几乎已经成为了对好友的依赖,哈帝当然也符合一个中国好朋友的各项标准,可是无锡后,得知他似乎是喜欢过女孩子的,这个信息其实是比较让宋晓棠陷入思考的,她需要知道这个消息有没有让她重新燃起那份心动,还有重新思考一下结婚生子的人生目标,在理清这些后,最好可以和哈帝好好谈一次。
时间过得很快,特别是在旅游后的几个工作日,也没什么重大紧急的任务,日常的工作就挺清汤寡水的过去了。
到了周五,陆明朝18:00前就赶到了宋晓棠他们公司的楼下,他开了一辆黑色的宝马车,和本身的气质也很搭。
宋晓棠从公司正门一下电梯出来就看到了他,旁边同部门的同事立马打趣道:“哇,帅啊,难怪今天打扮得格外好看,还戴了耳环。”
宋晓棠和同事们挥手告别了一下,便三步并作两步的走向陆明朝:“久等了”,陆明朝微微笑了笑:“荣幸之至,请上车。”
一路两人也是听着轻音乐去陆明朝家里的,宋晓棠这才知道,原来他们的歌单很像,里面都有班得瑞轻音乐和古琴曲,也算得上是觅得知音了。
陆明朝是上海人,家就住在静安寺附近,按那边的地价来说,也算是妥妥的富家公子了。他的房子不大,大概80平左右,但客厅十分宽敞明亮,大概是卧室只留了一间的缘故,不仅有三个闪着星光的吊顶灯,还特设了一个装饰壁炉,衬得屋子里暖洋洋的,陆明朝解释道:“当时就希望客厅能大些,便于办各种活动。”
他们俩到的时候,屋里已经坐了三人,两男一女,陆明朝为宋晓棠一一介绍道:“安老师,小提琴音乐家,刚在维也纳音乐厅表演结束回国,旁边这位年轻的小伙子叫卡尔,也是位小提琴手,安老师的得意门生,也是我在英国读书时同专业的同学,他牵手这位是他刚订婚的女朋友诺拉,也是一位音乐家,主攻单簧管。”
宋晓棠一一和他们微笑问好,也自然的做了一个简短的自我介绍:“你们好,我是在外企工作的宋晓棠,陆明朝的朋友。”
安老师看上也去非常年轻,戴着金丝眼镜,梳着利落的短发,和电视剧《恰同学少年》中的一位教书先生很相像,看上去就十分有文化,他看着宋晓棠微笑道:“明朝的朋友,很高兴认识你,看到便你让我想起了一首曲子,年轻美丽,热情自由。”于是,安老师便拿起小提琴,用右手轻轻拉动琴弦,很自然的就开始演奏起来了。
曲调非常的熟悉且欢快,宋晓棠认真听了一句才反应过来是卡门,她的脑海恍惚间已经出现了音乐里的画面,伴随着美妙动听的音符,好像就看到了卡门在引诱唐·豪塞时所跳的舞蹈,鲜艳的舞裙在眼前一圈又一圈的旋转着,就好似能掌控住命运的齿轮。
紧接着陆明朝开始了有节奏的指挥,另一位小提琴手和单簧管也加入了演奏,大家非常有默契的迅速合奏在了一起,仿佛一场盛大的大合唱:“爱情是一只不羁的鸟儿,任谁都无法驯服。如果它选择拒绝,那么我们对它的召唤都是白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