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学时的宋晓棠有一次中了彩票,她兴致冲冲的去兑换了20元人民币,却在下午还没从兴奋中缓过来时,得知了自己考试排名未进前10的噩耗。
她认为这是一种能量守恒,如果有一件很幸运的事情发生了,那么大概率也会伴随一件有点糟糕的事情,反过来说,如果这一天运气极差,事事不顺,那么还真有可能彩票中奖。
在陆明朝家里听音乐会这件事便是一件很幸运的事情,对于宋晓棠来说是意外的惊喜,她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感受音乐的魅力与震撼,甚至内心已经深深的陶醉其中,快要忍不住手舞足蹈起来。安老师的音乐配上陆明朝的指挥,她感觉已仿佛置身于他们勾勒的世界当中,以至于音乐暂停,也久久不能迅速的抽离。
安老师看着依然沉醉的宋晓棠,对陆明朝轻轻笑着说:“看来我们是找到了知音啊。”宋晓棠这才缓过神来,说道:“安老师,您演奏的真好,我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欣赏,这感觉很奇妙。”
在一旁的卡尔说道:“安老师有一版卡门,和其他音乐家都不一样,还差点弄黄了别人的婚礼呢。”
宋晓棠好奇的看着陆明朝问道:“还有这样的事情?”
陆明朝接下去说道:“确有其事。一般卡门算是婚礼上比较热门的选曲了,安老师的朋友曾邀请他去婚礼上演奏一曲,在演奏前听了他朋友讲了一些两人的故事,分分合合,琐碎碰撞,在演奏的时候情不自禁就代入了一些相关的感受,那首音乐听得他朋友数次流泪,据说甚至回忆起了两人争吵冷战的场景,对婚姻一下子失去了信心。”
宋晓棠:“音乐还真是有一种神奇的力量,那后来呢?”
安老师笑着说道:“听他们夸张,不过也确实是情之所至,曲调自成,他后来还是决定完成婚礼,因为柴米油盐,争吵冷战也是感情磨合的一部分啊,哪有永远甜蜜没有摩擦的感情呢?婚姻本就和恋爱不同,是围城也是堡垒,平平淡淡是真,吵吵闹闹也是真,真真假假,冷暖自知。”
宋晓棠沉默了片刻,这和她理想中的婚姻相差甚远,她从未想过婚姻里的鸡毛蒜皮,只期待着婚姻带来的安稳快乐,她有一点点迷茫,又不得不承认柴米油盐酱醋茶可能才是平凡夫妻的常态。
陆明朝看着宋晓棠沉思,不忍打扰。这时候卡尔提议了演奏一首鹊桥仙,卡尔说:“其实小提琴不光是演奏国外的卡门好听,鹊桥仙和梁祝也很不错,特别是鹊桥仙,明朝兄指挥的也很棒。”
卡尔的女朋友诺拉刚一直没讲话,突然间说道:“想到卡尔说过要找一位陪他欣赏音乐会的姑娘,现在他幸运的找到了,明朝也说过要找一位懂他的鹊桥仙的姑娘,要不你们来一首?”
宋晓棠之前只知道那首诗,“两情若是久长时
,又岂在朝朝暮暮”,她不知道陆明朝对这首歌的理解是什么,只能猜测着是不是代表了他理想的爱情模式。
安老师从琴包的里面拿出了几张画纸铺在客厅的茶几上,笑着和大家说道:“老规矩,听音乐作画,把你们心中感受到的画出来。”宋晓棠没想到有这个环节,她第一时间想到了自己的绘画水平一般,初中的时候因为喜欢宫崎骏动画,确实是去学过几天素描的,不过素描老师的评价打破了她想考鲁美的幻想:“你再多画几年静物再说吧,我还第一次见到对光影这么不敏感的孩子,静物的大小也这么奇怪,你到底有没有用笔好好丈量啊?”那天回家后,宋晓棠就和妈妈哭诉不要学习素描了,后来学业越来越重,倒最后也真的没有时间去画室了,每天想着如何提高物理分数,考鲁美的想法自然也在脑子里渐渐淡了。宋晓棠其实并没有觉得可惜,毕竟后来中考物理化学都考了满分,也算不辜负拼了命刷题的那些热血时光,她只是感慨容易放弃的自己,因为被说了几句便对绘画产生了阴影的自己,那个从小就爱画公主的女孩再也感受不到绘画的乐趣了。
陆明朝仿佛看出了宋晓棠内心的犹豫,他将家里的画笔全部找出来也铺在茶几上,转头对宋晓棠说:“老师经常让我们听音乐去感受,我画的最丑了,树不是树,人不是人,四不像的怪物也画的多了,今天要让你见笑了。”宋晓棠心里的负担略微轻了一点,微微一笑道:“一会见到我的画,你才不许笑呢。”卡尔突然回来拿了两张纸,抽了几个笔:“你们呀,就谦虚吧,明明画的最差的是我们俩,连贝多芬的鸡蛋都画不好。”陆明朝不禁扶额,偷偷凑近了和宋晓棠说:“看吧,所谓的小音乐家满脑子就只知道贝多芬,达芬奇要气哭了。”宋晓棠开心的笑了起来。
音乐在客厅里悠扬的响了起来,没想到东方的古典乐用小提琴演奏也这么好听。陆明朝已经起身来进行指挥了,他准备指挥一半的时候再开始作画,宋晓棠看着他修长的手指在空中挥舞,面部表情也开始变得很丰富,甚至能感受到他的眉毛在轻微的跳舞,眉宇间仿佛有光在向空气中流动,让宋晓棠想到了微风拂细柳,微风又越过山岗,直入云端,于是她提起了笔画了一座桥,桥边是被微风吹起的细柳,桥下是波光粼粼的溪流,细柳的倒影隐隐的出现在溪流当中,细柳的叶片上又被映照着溪流上的波光,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既安静,又流动。
陆明朝指挥回来正看到宋晓棠在作画,她在灯光下认真的样子很可爱迷人,于是他打算画一下她的样子。她的皮肤十分白皙,双眼皮大眼睛,鼻子很挺直,侧脸又很安静,陆明朝看着她的侧颜,突然发觉很像新疆女孩子的长相,记起来好像还从没问过宋晓棠的故乡,她显然不是上海人,有时说话软软的,柔柔的,又很像江南的女孩子。
一曲闭,安老师开始开始检查大家的画作了,卡尔和诺拉不愧是情侣,都画了两个人,卡尔画了两个抱在一起的情侣,不过还真的是要仔细看才能分辨出来男女,因为他只给女孩子画了长一点点的头发,除此外两人都是长相差不多的火柴人。诺拉被气笑了:“我就知道,你也就能画画火柴人,看我把你画的多帅啊。”卡尔定睛一看,画纸上明明就是牵着手的美女和野兽,他喃喃不满道:“我比你胖就算了,这也丑太多了。”诺拉只当没听到,继续独自欣赏画作:“我可真的是太美了。”
宋晓棠觉得这对情侣真有趣,诺拉虽然眼睛小小的,但长得很可爱,一笑有两个可爱的梨涡,卡尔也像长不大的男孩,感觉还稚气未脱,圆圆的脸大大的眼睛,特别像动画片海尔兄弟里那个戴绿帽子的小男孩。不过他们画的还是很一致的,都是很有爱的,不是拥抱就是牵手,让宋晓棠还挺羡慕的。
这时候大家凑上来看陆明朝的画作了,安老师蛮惊讶的:“这是你第一次画人吧,不过画的还是挺像的,估计一会不会挨打了。”卡尔抢过来陆明朝的画作,放在宋晓棠脸旁边比对着:“哎明朝,你是不是去偷偷学绘画了啊,这也太像太好看了。”安老师又把画像夺走,递给宋晓棠道:“这是心中有人,画必有神。”宋晓棠没想到陆明朝会画她的侧脸,又听到大家的打趣,情不自禁的微微红了脸。她不得不承认很满意这幅画,虽然还没有人给她画过自画像,但是这画竟然比她前段时间照的美颜照片还要精致,这让她确实有点吃惊了。
安老师看到宋晓棠将自己的画作对折放在沙发上,礼貌的问道:“晓棠的大作方便我们欣赏吗?”宋晓棠怯生生的打开了画作,没想到却听到大家此起彼伏的惊叹,卡尔说:“你这画得也太好了吧!”诺拉仔细凑过去看,也赞叹道:“活灵活现,晓棠你学过画画吧?”宋晓棠不好意思道:“初中学过一阵,后来就再没画过了。”陆明朝很认真的看着宋晓棠的眼睛说道:“你很有绘画天份,这幅画真美。”安老师看着画沉思道:“晓棠,你的这个构思和明朝之前画的如出一辙,不过他画的是月亮,你画的是柳叶,你们都是景中有彼此的影子啊。”
陆明朝非常喜欢宋晓棠的画作,他问晓棠道:“我可以收藏你的画吗?”宋晓棠顿了一下,笑道:“那陆先生,我可以收藏你的画吗?”两人相视一笑,宋晓棠发觉那种喜欢绘画的心情又回来了,仿佛她还是那个做梦想去鲁美的小姑娘,食指轻轻掠过左扳指不曾停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