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他连夜离开京城,一路向着蜀地,据他得到的消息,媳妇儿是去往蜀地的,因着蜀地经贸发达,有甄华这个经商小能手在,媳妇儿与她一起,可能性极大。
知妻莫若夫,若不是顾婉华有着前世的记忆,感觉蜀地不够安全,极有可能发生动乱,还真的就与甄华去那里经商了。
计划赶不上变化,楚云皓不清楚啊,他心急火燎的一路朝向蜀地快马加鞭,怕的就是媳妇儿在蜀地遭遇意外,他却无能为力。
与他同行的,不只有刚被东宫赶出来的杜景和其他几个侍卫,这些人与楚云皓关系不错,就一路跟了过来。
另有,闷声不吭,以陪同师弟为名,其实是想寻找甄华行迹的宋子清,此人一直别别扭扭的,楚云皓也懒怠跟他掰扯,愿意跟着就跟着吧,有事儿还能出个主意。
除了这些人之外,还有一直跟随楚云皓的十个武功高强的贴身护卫,从阿大到阿十,十名侍卫一直不离左右。
这么一行人,轻车简行的就赶往了蜀地。
在这个各方面都不发达的时代,即便是把目标缩小到了蜀地,也不是那么容易寻找的。
尤其是,这个时代虽然有户籍制度,可山高路远的地方,尤其是蜀地这种鱼龙混杂之地,怎么可能如此健全?
别说藏几个人,就是几百,几千个人,人家若诚意躲藏,在无有线索的前提下,都没办法轻易找到。
若非如此,前世,歧王世子缘何会雄霸蜀地?
南越王驾崩也只是一个契机,想来,蜀地早就已经成为了歧王的地盘,只是还在明面上维持着与大庆王朝的臣属关系罢了。
想到顾婉华一行人极有可能已经陷入了蜀地,楚云皓整个人都暴躁了,修养了这么些年,那种与前世一般无二的无力感再次占据了心头。
“师弟,要不要与当地官府报备?”
蜀地有一半儿归大庆国管辖,这边的官员也是大庆国派来的,有文官,也有实力雄厚的武将,驻军数千人。
以杜景的思维考虑问题,有这些人相帮,岂不更快。
“我们此来为的是私事,岂能因私事迁动当地驻军?”
楚云皓只是个四品武官,他没有这个权利,即便平南候亲临,也未必真能指挥得动当地驻军,何况,在楚云皓的意识中,他本人其实是不肯信任这些人的。
“以某估算,她们一行人的脚程,当也是初来。”
陈子清此言不假,顾婉华这一行人虽然早出发了十日,可马车的速度怎及得上他们这些快马加鞭的大老爷们儿啊。
从京城到蜀地,他们用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
虽然中途没有偶遇,在他们的计算中,顾婉华一行人,要么比自己们快了一步,要么一路上走走停停的,速度过慢,人还未到蜀地。
“这几日,我们就四处转转吧!”
即便所带物品再是齐全,新到一个地方,也会采买一些必须品的,四处走走转转,运气好的话,还可能在街上相遇。
事实上,陈子清这个主意当真不错。
他们这一行人在大街上自然没有遇到顾婉华他们,可却遇到了几个意想不到的人物。
去岁端午节时,刺杀文乾帝的一行人中,当场死了两个,活捉了几个,人多混乱,也跑掉了几个。
杜景与那些人打过对面,不只是杜景,他们此行的几个与楚云皓关系都极好的,被东宫清退的侍卫,都是当初的参与者。
只不过,杜景到底不是个傻老粗,也没忘了此行的目的,而且他已经不是侍卫的身份了,心里赌着气,悄悄的退回了住处。
“阿皓,去岁逃跑的歧王叛逆,我发现他们了,他们几个人正在喝酒,没发现我。”
到底做了好几年的皇宫侍卫,应有的警惕心还是有的,起码没有打草惊蛇,及时回转通风报信了。
楚云皓端着一张便秘脸,他自是早就料到了蜀地会有歧王一脉的眼线甚至于少量军队,可实在不曾想到,还让他碰了个正着。
一边是摩拳擦掌的杜景,另一边是两眼火热的陈子清。
陈子清自从与陈家决裂后,这名气也没强到哪里去,所谓的一荣俱荣便是此种道理,虽然他这也属于壮士扼腕了,到底碍于朝堂中的许多不同声音,并未再得重用。
又因之,甄华的出走,使得此时的陈子清真算得上是,事业,家庭双败,反观此番回京城,就没碰到过一桩如意的事情。
学好文武艺,货卖帝王家。
陈子清一直想摆脱陈家是事实,想建功立业的信念也是十分坚定的,此番遇到了这样建功立业的事情,哪能不兴奋?
“一时也走不脱,先行留意一下也是可以的。”
陈子清的意思楚云皓理解,言外之意是,反正一时半会儿也寻不到人,不如一边寻人,一边监视这些人,发现异动也好一网打尽。
有楚云皓这个皇帝最宠爱的臣子牵头儿,这头份功劳还跑得了吗?
杜景用力点头,“先生说的极是。”
然后,杜景就瞅着楚云皓傻笑,一副我们大家都听你号令指挥,可不要让我们失望的德性。
几人都摩拳擦掌,一副唯他马首是瞻的表情。
两世为人,即便前一世他楚云皓自暴自弃,这些好兄弟也没放弃过他。
文治武功,不管读书赶考,还是自幼习武,其目的都是报效国家,光宗耀祖。
不管哪个类型的,都要养家糊口,都想让家人吃好穿暖,为了家用,还有不少师兄弟做镖师。
便是杜景此人,在东宫侍卫长的位子上,屁股都没坐暖,就被赶走了,说不失望,怎么可能呢?
老婆要找,兄弟也要顾,楚云皓用手抹了一把脸,做了小心监视的安排,并小心叮嘱,“谁都不要相信,哪怕是当地驻军,包括这里的长政长官,都不可轻信。”
这个问题,陈子清也想到了,“要不要向京城求助?”
要还是要的,他们几个虽然武功不错,统共也就二十多个人,根本没办法盘活蜀地这些复杂错综的关系。
“朝廷的暗报系统怕也不可靠了。”
朝廷在蜀地自然会有斥候网络,可既然歧王的人能够光明正大的在这里出现,毫不顾忌,一同吃酒的甚至还有个伍长,虽是军队上的小官儿,可也证明了其早就渗透到了蜀地军营之中,好些事情不得不防啊!
习惯性的做出安排后,楚云皓后知后觉的想了起来,两拳敲击着额头,他是来找媳妇儿的,不是来打架搞破坏的啊啊啊……
蜀地去往京城,哪怕是加紧一来一回,也要四五十天了,这还是路上未遇到任何障碍的情况。
所以,从蜀地向京城递消息,还真不是一般的不容易。
平南候府豢养着一批信鸽,极其珍贵,在平南候眼中,比金疙瘩还值钱,毕竟军中信息非寻常事端可比,稍有迟误所损及的就不是单纯的金钱了。
楚云皓离京的时候,气性太大,临走还没忘记顺走了几只,一来是给人添堵,他不开心,想着拿他献媚的府中人也别舒服。
二来嘛,也是为的通信方便,习惯使然。
媳妇儿没找到,这几只信鸽派上大用场了。
唉!楚云皓叹息一声,如果没让他碰上,即便前世有所了解,他也未必就真的会插手此事。
可既然碰上了,身边还带着有勇如杜景,有谋如陈子清,这左膀右臂,再置若罔闻,委实说不过去了。
数日之后的京城,平城候手握着从蜀地传过来的信息,脸色铁青,紧咬钢牙说道:“备马进宫!”
也不怪平南候爷气恼,蜀地的官长姓徐,平南候老夫人所姓的那个徐,而且,这位徐爷还是老夫人的胞弟。
平南候爷这人有一大长项,哪怕是与徐家颇有些私人恩怨,却不会将情绪带到工作中。
在他看来,这位叫做徐亮的将军,有勇有谋,不论是战功还是年龄经验,都能够起到震慑作用。
虽然有些个人原因,也断不会因私废公。
岂料,这位徐亮将军在蜀地多年,早就被敌方的糖衣炮弹攻略了,他确实没打算做什么叛国造反的大逆不道的事情,一大家子都在京城呢,他又不傻。
可时间久了,收东西多了,人也就变质了。
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事情,做的也就多了起来。
如果说歧王在他眼皮子底下被他纵容,那还真没有,他还真不清楚这件事情,可他手底下的人清楚啊,何况,他又不是什么清白之身,除了被污还是被污了。
这事儿如果换成旁人,平南候爷未必就肯在未掌握确切证据之时相信,文乾帝没准还会因此大发雷霆。
堂堂的三品昭勇将军,一方封疆大吏,岂是随随便便的几句话,就能被拉下马的。
可这事儿由楚云皓捅破,不管是平南候还是文乾帝,都没生出丝毫疑问。
所以说,有时候证据并不是关键,关键是在帝心中,你所占的比重和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