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更过份的呢！”顾文全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眼珠通红，“那老太太就是疯了，不仅给郎家和承恩候府塞人，还要给她那个外孙女儿塞两个陪嫁。”
等等，李申脑子一激灵，顾府的外孙女儿不正是好友田敬业的未婚妻，那个叫做陈香凝的姑娘吗？这个瓜吃大发了。
“此话当真？”
顾文全大手一挥，“自然属实。”
这话是小环说给他听的，至于小环是从哪里听来的，他就不关心了，女人爱八卦，这个谁也管不了。
道亦有道，李申平时虽然混蛋了点儿，可在得知两女的身份后，也没有出面调戏，只是满眼的羡慕。
“你是说这两个姑娘是我的妾氏？”
田敬业此时的头脑相当清醒，虽然不会质疑李申的话，可他怎么就这么不信呢？
顾老太太和庶三房明争暗斗，即便做的再隐晦，也瞒不过旁观者，所以，给非亲生孙女儿房中塞娘家人，这个可以有，可若是连嫡亲的外孙女儿也不放过，总归让人不敢置信。
“哥哥的话，什么时候掺过水份？”
李申气愤的指着自己的鼻尖，为了套得一手信息，他请顾文全吃酒，可是花了十几两钱子呢！
那厮跟饿死鬼投胎似的，喝的多，吃的更不好，专捡好吃的招牌菜点，若不是顾及脸面，真想当场把他打出去。
田敬业摇了摇手，赔笑说道，“那倒不是，只是被幸福冲昏了头脑。”
“你不信我可以，那边不是华锦茶庄的掌柜甄老板吗，她与顾府的关系你应该知晓。”
李申所指的正是在齐家两女不远处，正被素晴指点着玩投壶的甄华，这种游戏需要臂力和精准度，甄华以前没玩儿过，趁着顾婉华和甄家双胞胎不在的时候，拉了素晴来教习自己。
田敬业和李申都是华锦的常客，与甄华也打过几个照面，几个算不得陌生，在此公众场合打招呼，也算不得唐突。
“甄姑娘有礼了！”
二人上前抱手行礼，甄华转头，心底一喜，若是旁人她也未必会留意，只是今天这个田敬业是她们姐妹今天设计的男主角，重点关注一下也是应该的。
“田将军万福！”
甄华后退一步还了个礼。
“刚才看姑娘玩投壶，正渐入佳境。”
个鬼才怪！甄华腹诽，投壶也是个需要磨炼的功夫，非一时所能及也，即便偶尔碰了个死耗子，那也不是自己的真本事。
眼神一飘便看到了正偷看她这边的齐氏两女，“好歹有丫头教导着，”随即撇了站在一旁脸色不动的素晴一眼，“如果田将军得闲话，能放下身段教导一下齐家两个表妹，也不枉来此游玩一番。”
男女授受不亲，齐家虽然败落，齐家的小姐可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唐突的，所以，甄华这话就别有深意了，田敬业的眼底就带了一抹轻狂。
“但不知是个什么说法？”
甄华不屑的打了个冷眼，“自己的房中人，还能要个什么说法！”
李申在一旁狂眨眼，他说什么来着，说什么来着，可恨田敬业这厮还敢质疑他消息的准确性。
“只是，妾也是需要嫁妆的，怕是田将军应该多给陈府送一成的聘礼了。”
田敬业心情大好，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处了，“应该的，那是应该的。”连同原本对陈香凝的那份不喜也淡了几分，姿色不行，陪房来凑，这个可以有。
及至齐家姐妹走过来时，甄华大大咧咧的摆摆手，“既然你们早晚都要成为一家人，那么，就由田将军教导你二人投射吧！”
田敬业在刚走近甄华的时候，齐娟姐妹两个就小声问过了身边顾府的丫环，不得不说，田敬业的外在表现，还是具有一定的吸引力的，又兼之，她们中势必会有人进田府，所以从内心来说，并未感觉有何不妥。
看到甄华招唤，自然而然的就走了过来。
“见过田将军！”
虽说自小就被各自的姨娘教导出了一副厚脸皮，可甄华这般毫不顾忌的说出来，还是让人脸红。
“好好！”田敬业搓了搓大手，若不是场合不对，真想拥人入怀。
倒是李申这个老油条感觉到了一重怪异，用嘴呶了呶走远的一行人，小声问道：“就没给楚将军留一个？”
顾婉华和楚云皓婚期将至，京城中有点头脸的都接到了邀请，怎外孙女和出嫁的孙女都收到了齐家的女人，独独少了一个楚云皓呢？
甄华哧笑一声，眼底带着毫不掩饰的不屑，“平南候府的事情，李公子难道还不清楚吗？”
李申咂咂嘴，感觉自己终于想明白了，平南候府乃武将出身，年满三十岁之后，乃无嫡子，方允纳妾。
其实这其中，他们还忽略了一个通房。
甄华不知，李申也未与平南候府的人打过交道，自然也是无从知晓，通房的作用极大，可伺候主人，也可做为主人发泄的工具，但并不是所有的丫环都能做到通房，也不是所有的通房都能被抬为妾氏。
顾老太太当初打的就是通房的主意，可惜，一个桃花宴下来，机缘巧合之下，甚至顾婉华事先所做的安排都未付诸行动，田敬业就与齐家姐妹勾，搭在一起了。
看着明显被自己带歪了的李申，甄华默默的退后一步，她可没乱说话，只不过给了个引导罢了，而且还是错误的引导。
“甄姑娘，可是随顾小姐同来？”
据说，顾家三姑娘与这位甄华关系非同一般，在外边只要看到甄华就能看到顾三姑娘，半天时间过去了，怎不见人影？
“表妹啊，被敏郡主差人请走了。”
敏郡主啊？一个女人能够活的风声水起，还没人招惹，那也是本事，能被她看重，这份量还真非同一般。
其实这也是李申自己的脑补，若说顾婉华与这位敏郡主，还真没啥交情，真正与敏郡主有交情的当数甄家双胞胎，这样讲也不准确，是双胞胎的姨娘，曾经与这位敏郡主有些交情。
究其根源，在敏郡主的郡马遇难的时候，心灰意冷的敏郡主，一个人喝多了酒，醉醺醺的边走边哭，平白招了一些心怀不轨之辈，偏巧被懂二枝看到了。
想起自己幼年被拐，如今看在眼里的又是一个落魄潦倒的可怜人，就情不自禁的跟了上去。
“姑娘，快别走了，有什么想不开的，大家一起想想办法。”
懂氏拉住敏郡主皱巴巴沾满污渍的衣服，就有些心疼这个可怜的女人，如果不是碰到了为难之事，哪个愿意这样糟蹋自己？
敏郡主一愣，河边儿的小风一吹，人也清醒了些，她虽然心里苦，可也没想着要行短见啊，而且，她还有儿子要养，怎么也不能撂下他一个人，自己寻死吧！
呆愣半天后，指着自己的鼻子问道：“你，你认识我？”
想自己如今，除了一个病弱的儿子之外，身无长处，还能有人花费心思接近吗？
董氏温柔一笑，摇摇头说道：“妾身哪能认识你呢？只是刚才看到你一副无精打彩的样子，又怕被人拐了去，所以这才跟上来的，就想问问你有什么难处。”
董氏也明白是自己有所误解，眼前女子显然没有寻死的打算，只不过是酒醉罢了，可酒入愁肠愁更愁，若非有难处，哪里会如此忧愁？
想到这里，又想起了当初自己家的难事儿，掏出荷包里的十两银子，双手递了过去，“我也就这么多了，希望能帮上你，好好回家去吧，别让家里人担心。”
敏郡主哭笑不得，这是把自己当成什么人了？自己有这么落魄吗？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衣服，还别说，这衣服还真能让人误解，太狼狈了，而且出来时换了一身下人的衣服，想不让人误解都不可能。
“大姐为何如此帮我？”
董氏温柔的一笑，她能说此人让她想起了自己的家人吗？
“好好活下去，别让在意自己的人难过。”
董氏见眼前的女子已经清醒了过来，也就直接回家了。
曾经，敏郡主专门派人寻找过那个在自己心灰意冷时，给过自己十两银子，对自己说“好好活下去”的妇人的，不拘身份，只为当初黑夜中的一点光明。
可董氏只是甄氏的一个妾氏，若非那日有特殊原因，她平时是不会出门的，敏郡主又与甄府无瓜葛，哪里会寻得到？
也就是顾婉华带着双胞胎来桃花宴游玩，才让敏郡主无意中碰到了，因为双胞胎生的与当初的董氏太像了，不能说十分，七八分相像还是有的。
虽然董氏温婉，双胞胎因为自小喜欢舞枪弄棍，人也显得飒爽了一些，可亲生母女间的那份相似，是没办法抹灭的。
“竟然是甄府的小姐啊！”敏郡主心思悠悠地呷了一口茶，无论如何她都没想到，那个开导自己的竟然只是一个甄府的妾氏。
十两银子？当初，甚至是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她都还认为，没准哪里，那个兴许只是想借此接近自己的女人，会冷不丁的跳出来的，即便如此，她也做好了心理准备。
毕竟是曾经让她燃起过希望的存在，她感念这个情份，只不过真若如此的话，心里还是会有落差的。
只是不曾想到，那个女人到死都没在自己眼前出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