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自卑的人善举白旗
高良姜2024-12-01 20:094,062

  “骗了我?”汪拾月好笑地看着顾君奕摸摸他的额头,逗着他说:“是不是发烧了?”

  顾君奕想说又觉得好像现在的氛围并不适合坦白,指着阳台的躺椅说:“要不要去吹吹风。”

  “你刚喝完酒,别吹风了。”

  “没事的,我想跟你聊聊天。”

  站起身就拉着汪拾月走到阳台处指着两边的躺椅示意她躺下,自己则躺在另外一边。两人俯视着大片的薰衣草和葡萄藤架,好像有种世界都在脚下的感觉。

  云南的天格外的干净,照着大地都拢着一层温柔的光。月亮和星星都有种萃洗过的清明跟水里捞起的一样。

  呼吸声在旷野无限放大,汪拾月忽然心跳加速,她觉得好像要发生什么事了。

  “拾月,有些话我本来想明天晚上找机会正式跟你说的,毕竟我们后天就又要分开了。但是,”顾君奕眼睛看着远方的星空,有些遗憾地说着:“我想节约和你相处的时间,我希望我留下的回忆里我是真实的人在跟你相处。”

  汪拾月听懂了他想干什么,吓得立刻坐起身掩饰着:“我听不懂你的意思。我有点困了,君奕,我想回去睡觉了。”

  “不急,”顾君奕一把拉住她的手臂不让她跑开,认真看着她的眼睛说:“拾月,你不好奇吗,为什么我从来没给你看过我的栏目,也没给你推荐过我的账号,哪怕我运营的再垃圾,总是有个账号痕迹的,不是吗?”

  “你喝多了,去睡觉。”

  “我没有,我很清醒。不清醒的是你,月月,我们两个人的关系其实开始就错位了,我想纠正它,我们才能好好地继续走下去。你能听懂我在说什么吗?”

  汪拾月脑子里闪过崔焕杰刚才电话里说的话,隐隐觉得崔焕杰可能知道些什么了。

  又或者,顾君奕猜到了些什么。

  很多她不想面对的事情,好像已经没办法逃跑了。

  深呼吸坐回藤椅上转头看着顾君奕不说话,久久才笑起来:“我其实也犹豫过这次旅行跟你好好聊聊的事,既然你决定聊那就聊吧。”

  两人已经走到了这步,汪拾月也觉得应该坦诚相待才能确定恋爱关系。她喜欢他,不嫌弃他的出身,他们可以一起努力一起打拼,只要敢想敢干,她相信会过上好日子的。杨静也不是贪财的人,就是怕她没有依靠,依照顾君奕的人品相信杨静会喜欢顾君奕的。

  她的慌乱只是因为顾君奕突然地提起,不代表她抗拒。

  顾君奕牵着她的手,敞开心扉坦白着:“我其实骗了你,我不是旅游博主。我是运动员。”

  “运动员?”

  汪拾月震惊地转头看着顾君奕,想过一万种健身教练、送外卖、快递员去解释他练得好身材,却没想到他居然是运动员。

  “对,是即将退役的国家队乒乓球运动员。”

  听到国家队的时候,汪拾月没忍住握紧空着另外一只手,强笑着说:“你家境这么差还打到国家队,应该很不容易吧。”

  “对不起,我的家境情况,我也骗了你。我的父亲其实是在政府工作,爷爷奶奶也是政府里的人,母亲以前是国家队的现代舞舞蹈演员,因为家庭的缘故后期转去大学当校长,现在在协会当了舞蹈协会的副会长。我的外公外婆是国企退休,有两个舅舅在经营企业。我所属的俱乐部就是我一个舅舅占股运营,未来可能主要在上海生活,刚好和你不会两地分开,很方便。”

  顾君奕真诚地将自己的家庭全盘托出,可汪拾月听着他的每一句话却像魔力药水,一滴滴将她不停缩小成卑微仰视对方的笑话,崔焕杰的电话,此刻她才真正听懂。

  她以为自己跟顾君奕是同一出身,却没想到自以为高于她的祝帅都要仰视顾君奕的程度。

  什么不在乎他比自己家境差,从头到尾她才是那个笑话。

  怪不得他会答应跟自己旅行,上海工作的同声翻译,跟他相似的大院出身,不存在异地恋的问题,每一个条件都是那么适合继续相处下去。

  她以为自己用假身份遇到真爱,没想到对方爱得反而是自己的假身份,真的够荒唐讽刺。还以为挣脱泥泞遇到了真爱,她就说老天怎么这次对她这么好,原来又是一场恶作剧。

  自卑的情绪犹如捆住的藤蔓,将人死死按在海底难以呼吸。

  仰头看着天空,她都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样的表情看顾君奕。

  见她沉默,顾君奕还以为汪拾月生气了,小声喊了句:“月月,你是不是生气了?”

  “怎么可能,我有什么好生气的。”汪拾月抠着手心逼着自己强笑起来:“很好啊,你看我们多配,都是在上海的高精尖。”

  她的头发遮着脸,顾君奕一时没看出来她的落魄跟着附和说:“那就好,我还以为你会生气我骗你。”

  “君奕,你还是叫我艾琳吧,我觉得月月有点土。”

  “没有啊,我觉得很可爱。”

  “艾琳才跟你相配,洋气又浪漫,哪里像拾月,跟小猫小狗的名字一样。”

  汪拾月还是在笑,顾君奕却捕捉到了她语气的不对劲。握紧她的手一拉将她的头发别在耳后,抬起她的下巴问着:“怎么了?”

  他说得很温柔,但跟软刀子一样割着汪拾月的心。

  望着顾君奕的眼睛苦笑起来,原来崔焕杰面对着刘亚静,是这样卑微又自我厌弃的心情。仰头收起眼泪,笑着摇头说沙子进眼睛了。

  “那月月,”顾君奕的话音已经有点抖了:“你有什么想跟我说的吗?”

  汪拾月望着顾君奕渴望的眼睛,面无表情地摇摇头说:“没有。”

  “一句话都没有吗?”

  他的语气已经带着逼问,汪拾月感受到手臂的力量自嘲笑起来:“你想听什么呢?”

  握着她的手臂瞬间失去力量松开,顾君奕眼底有些落寞地摇摇头说:“没有,你早点睡,晚安。”

  “晚安。”

  汪拾月站起身往外走,拉开门边的时候,顾君奕在阳台处喊了声:“艾琳,你有想说的随时给我打电话,我不困,随时可以接。”

  “嗯,知道了,你早点睡。”

  强撑着关上门,靠着门汪拾月的一滴泪就这么毫无预兆的悬空掉在地毯上。

  用手指擦着眼泪却好像越擦越多,全身无力地往隔壁房间走却跟脚上绑着沙袋般难以挪动步伐。

  汪拾月推开门又故意站在门口关上,转身就往长廊走去。

  隔壁屋的顾君奕听到开门关门的声音,长叹口气仰头看着星空,他不明白汪拾月为什么不愿意说出实情,他都已经坦诚了,为什么她却不愿意松口。

  是不想让他知道,还是压根不想跟他继续往下走,只想跟他做临时旅途情侣。

  他的恋爱经验不多,除了等她想通自愿讲出实情,似乎并没有其他的渠道解决问题。他不明白,只能轻声问着天空:“拾月,你为什么这么抗拒说出实情呢?”

  汪拾月脚步虚浮地走到门口,坐在台阶上就抱着腿大哭起来。

  前台服务员认识汪拾月。

  之前吃饭的时候唱歌很好听的那个女孩子还是刘亚静的好友。大晚上自己坐在门口哭估计有什么难事,走过去问了几句汪拾月都说没事。只好走回前台给刘亚静打电话说她的朋友在门口哭。

  接到电话的刘亚静正跟崔焕杰复盘着今天顾君奕说的话,一听汪拾月哭了就猛拍大腿说:“糟了,他肯定跟拾月说了!”

  叮嘱他们看好汪拾月就起身准备出门。

  崔焕杰说自己送她,刘亚静却说不用,他一个大男人在汪拾月也不好意思跟自己多聊,反正她有小摩的,骑过去就到了。

  抄起安全帽就急匆匆地下楼,崔焕杰有些不放心地将她送下楼叮嘱回来给他打电话,他来接她。

  骑着小摩的赶到酒店门口的时候,汪拾月孤零零坐在台阶上,头埋膝盖还在哭。

  停好车都顾不得锁车,狂奔跑到汪拾月身边,一把抱住汪拾月问着:“月月,咋个了!”

  汪拾月迟疑的抬头,看到刘亚静出现在自己身边,情绪瞬间绷不住回抱住刘亚静大哭,情绪冲击着理智,人都哭地颤抖起来。

  刘亚静哪里见过这样的汪拾月,拍着她的后背安慰着:“没事没事,到底怎么了,是不是那个几把男人欺负你了,我去叫人干死他。”

  汪拾月听着好友的话想笑又笑不出来,接过前台小姐姐递来的纸擦拭着眼泪,双眼泛红地笑起来说:“怎么办,静静,我好像真的失恋了。”

  “到底咋个啦,他是不是嫌弃你的出身了。”

  汪拾月摇摇头使劲憋着自己的情绪不让自己失控,喘不上气结结巴巴说着:“没有,他不知道我的身份。”

  “那你哭些酿,那个男的我听说家庭环境还不错,其实你跟他也挺好的,说不准……”

  “静静,你能答应我不告诉他我的身份吗?”

  刘亚静不知道她心里在盘算什么,但好友央求到自己,也就点头答应。

  情绪渐渐平息的汪拾月靠着刘亚静的肩膀,两人就这么坐在门口的台阶上看着月亮。等她情绪稳定了就带着她回了房间。

  刘亚静讲着自己小时候的故事转移汪拾月的悲伤情绪,听着听着汪拾月居然沉沉睡了过去。刘亚静给她脱好鞋盖好被子,门口就响起了敲门声。

  确认汪拾月没有被敲醒就生气地走到门口一把拉开门打算大骂。

  没想到门外站着的是顾君奕。

  见是刘亚静也愣了愣,道歉说着自己听到开门声还以为出事了。

  因为汪拾月大哭的事情,刘亚静对他也没什么好脸色,冷着脸厌烦地回道:“你在隔壁听着这边开门干什么?有病啊。”

  “拾月心情不是很好,我就以为……”

  “不用你操心,你操心好自己就好了。”

  顾君奕猜测是自己欺骗汪拾月的事被刘亚静知道了,他自认理亏没多说什么,只让她们关好门,女孩子住酒店不安全。

  “顾君奕,”刘亚静见他转身猛地喊住他:“拾月吃过很多苦,你要是对不起她,我就找人打你一台。”

  “不会的,我不会对不起她。”

  “果然男人说保证就跟聊今天天气下不下雨一样,随口就来。”

  刘亚静正想说汪拾月大哭的事情,卧室就响起汪拾月的声音:“静静,我好困,你们能明天说吗?”

  恶狠狠地看眼顾君奕就砸上门,跑回床边就见汪拾月努力喝着水压抑着情绪,可等她走近才发现汪拾月在吃药。

  “月月,你病了吗?”

  “嗯。”刘亚静才看到药名,药就被汪拾月扔进抽屉。知道刘亚静不可能知道这瓶药是什么,假装藏起来更会引她生疑,不如坦然的撒谎说:“是补气血的药,你知道的我经常失眠。”

  “月月,你别骗我了,”刘亚静说话已经带哭腔了:“那个药,我姑姑吃过。”

  说完就一把抱住汪拾月,她怎么都没想到自己最好的朋友居然瞒着这么大的一件事,使劲锤着汪拾月的肩膀大骂着:“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朋友!这么大事都不告诉我!”

  “这算什么大事,就是情绪上有点难受,没必要到处跟人说让大家都烦。”

  “我是大家吗?!汪拾月!我是你的好朋友,我是刘亚静,你为什么不能告诉我你生病了,你为什么要瞒着大家!怪不得你老是周三就消失,还告诉我你去见祝帅了。”

  刘亚静说的眼里都含泪了,望着还在强撑笑着的汪拾月就心疼地问着:“傻拾月,朋友就是要相互麻烦啊,身上会不会疼,是不是很难受!你不敢跟杨嬢说,你可以跟我说啊!你个大憨包!”

  汪拾月笑着抱着刘亚静,跟安慰孩子一样说着知道了我错了,心里却早就湿地跟浸润盐水的海绵一样。

  “静静,你能不能再帮我个忙。”

  “你说。”

  “不要告诉顾君奕我到底是谁,”靠着刘亚静的肩膀,汪拾月呢喃着自己没有选择的命运:“这次旅行完,我跟他,正好画上句号了。”

  

继续阅读:第四十五章 我从一开始就知道她在演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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佳期良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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