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母看着顾君奕，还以为他被父亲气到了说胡话，只说让他早点休息就转身离开了。
顾君奕按照汪拾月给自己发的攻略买了去昆明的机票又买了去弥勒的高铁，这是一座他完全陌生的城市，却因为微信的一条信息毫无目的地奔赴，想想都觉得自己疯了。
只因为那一句葡萄成熟了。
葡萄成熟时，联想到那首陈奕迅的歌，喜爱粤语歌的女子，想象着她在葡萄树下奔跑狂笑的样子在脑海里活灵活现。
如果有机会，他一定要让她在葡萄树下为自己唱一曲《葡萄成熟时》。
可他的吉他好像练得一般，是不是要明天飞机上好好练习下，还有点心，他这次过去得给她带点特色的点心。既然去她朋友家，当然不能空着手。
满脑子涌出各种各样的念头，顾君奕觉得今晚估计都要失眠了。
奔三的人跟十几岁青春期男生青春萌动一样，激动地仿佛明天就去上门看丈母娘。平静下来坐在床边都觉得自己好笑。
好像，父亲刚才对他造成的伤害也在快速愈合结疤。
第二天天不亮顾君奕就拖着行李箱出了门，他的飞机是中午，早早出门只是因为不想面对父亲与母亲，他是个情感的胆小鬼，不喜欢继续无意义的争执。
买了包子拖着行李箱就坐在公交车座椅上吃早餐。
空寂的大道上只有快速轰鸣的汽车，顾君奕慢慢嚼着他的早餐，身旁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坐了个小孩子。
今天是周末，倒是意外这么早就有小孩子出现，还是孤身一人。
没理他继续吃着早餐，十三四岁的小孩却试探地喊着他的名字：“您是顾君奕吗？”
顾君奕差点没呛到，震惊地转头看着小孩，好笑问着：“你是哪家的小孩？”
“所以你是顾君奕，顾哥哥吗？”
顾君奕迟疑地点点头，小孩子立马激动地从包里翻出直拍乒乓球拍和笔，拿给顾君奕说：“您能帮我签个名吗？”
看到他翻出拍，顾君奕倒是笑了，原来这么早赶着坐公交是要去练球。
好像他小的时候，也是这样每天坚持自己去少年宫练球。
“我又不是明星，你怎么认识我的？”
“直板横拍打的人不多，我也是打这个的。”小孩晃晃手里的球拍做出打球的姿势：“大家都不学这种，但我喜欢这个。”
“这套体系的确少人学，”顾君奕指指早餐店问着小孩：“吃早餐没有？”
“吃了，我要保持体能最好的状态。”
顾君奕被他的话逗笑，小不点说话口气倒是不小，他也放松变成了闲聊的语气。
“怎么想学乒乓球呢，又累又伤身体。”
“喜欢，”小孩眼睛亮晶晶的，认真地说：“我喜欢打乒乓球。”
“是吗，那你想打到什么程度呢？”
“我要成为全国冠军。”
“好志气，但是全国冠军只有一个人，你当不上怎么办？”
顾君奕的问题好像真的难住了小朋友，低头思考好一会才认真回着顾君奕：“那我就努力，一定会拿到的。”
“小家伙，比赛拼到最后就不是努力了。没有任何人不努力，但冠军永远只有一个，你能听懂我说的话吗？”
“能。”
顾君奕望着从天而降的小孩，就给老天送给他的心灵导师一样，话也比平常密一些：“比赛不是玩游戏，更不是分猪肉谁都有一口，总会有人得亚军，季军甚至被淘汰，这就是竞技比赛的残酷。你的朋友是你最大的对手，你想超越他却发现无能为力。”
小孩被他说得一愣一愣的，顾君奕才反应过来自己说多了，自己跟个孩子认真什么，摇摇手说没事，他开玩笑的。
“季军也没事，不获奖也没事，我这次比赛就没得奖。”
“哦，什么比赛？”
“莲花社区乒乓球大赛。”
顾君奕听着他的介绍更是笑得露出牙，附和地点头说：“那竞争的确激烈。”
“我只得了重在参与，但是我不怕，我下次还可以打进去。”
“输了也不怕。”
“输了怕什么，下次赢回来不就好了。”
笑意凝在顾君奕嘴角，大人在意的输赢在他嘴里就是一句下次赢回来。
有些落寞地感叹了句：“没有下次了呢？”
“为什么？”
“因为年纪大了，就没有那么多机会了。就像你代表学校参加比赛，如果输了几次老师就会换别人去演讲了，对不对？”
“那我就从头开始呀。”
“没有头，你已经过了小学组的年纪了。”
“我就参加初中组。”
顾君奕被他耍赖的话感动，揉揉他的头正想说话，小孩就站起身说：“哥哥，我车到了，你记得下次来莲花社区看我比赛。”
“好。”
“下次，我争取进前三。”
“我去给你加油。”
“你能不能跟我们第一名比赛一次，哥哥，他老是支使我去捡球。”
“嗯。”
“你答应了？”
“嗯，骗人小狗。”
“好的！”小孩激动地上了车，还不忘疯狂给顾君奕招手再见。顾君奕盯着渐渐远去的车心里百感交集。
成年人才复杂，孩子只想打比赛。是什么时候他失了这份初心呢。
是年纪。
他急了，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一个当不了冠军的人，想着小孩的话笑起来。
看来下次得去莲花社区切磋下了。
只是，他真的还能有勇气站上球桌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