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乐瞿州时,宝儿的姐姐找了来,懿姝给了他们安身的费用,宝儿就跟着姐姐一起去生活了。
懿姝本想着等她空闲下来,就去看看宝儿过得如何,但一直未曾得闲。
沈晏同宝儿不太熟悉,但是因为同他收养的猫儿小名一样,就说道:“殿下别大张旗鼓的去,先在旁打探一下,才知他过得如何。”
懿姝应了,“好!”
这次去乐瞿州,无论沈晏还是温良钦都抽不开身,懿姝就带着二十多人同萧静海一起出发了。
他们这次直奔小竹乡,去找王服。
王服并不在乡署,懿姝问道:“王服现在在哪?”
小吏回道:“乡长带人去收酒了,小人这就去唤人来叫。”
萧静海对那竹酒现在仍记忆犹新,当下笑着对懿姝说,“不如我们直接去瞧瞧,说不定能喝上一杯鲜酒呢。”
懿姝心中一动,看向跟她来的人,“这竹酒味道不错,你们可要跟着我去尝尝?”
这些人多是来自司隶处的江湖人,平素最爱酒。他们这趟跟着来赈灾,条件有限,哪里喝过一口酒,听到懿姝这么说,有些人立刻就馋了。
“公主说不错的酒肯定比咱们平日里喝的好!”
“我想那一口已经许久了,就算不能喝过瘾,能抿上两口也成!”
“公主,咱们能买一些回去吗?”
懿姝爽朗一笑,“行啊,到时候买一些回去,给弟兄们每人发二斤酒解解馋。”
司隶处的人听了这话,无不在心里乐开了花。
懿姝转身对小吏说,“不用去叫人了,你带我们去!”
小吏连连应声。
一路上有胆子大的人就开始向懿姝套近乎,从他们被召入司隶处以来,就只跟着懿姝打仗救灾了。
这与他们想象的不一样,初时也有人抱怨这是拿他们这群高手当小兵养了,甚至生出了想离开的心。
可真的实打实在一起处事数月,又与公主府的兵士们聊天,他们越发敬佩起公主的为人了。
但是能见公主的次数太少了,这次被挑选来这里,一路他们都没怎么敢说话。
可刚才懿姝对他们亲善的态度,让他们不由都大胆起来。
“公主、萧将军,我们都听说你们武功很高,能不能找个机会指点指点我们啊?”
“对啊!我在江湖上有个绰号叫做铁臂七。”
懿姝也起了兴趣,以前她的武功就是东拼西凑来的,最擅长的就是取长补短,当下就应道:“别说什么指点,咱们可以互相切磋,彼此进益。”
一路的闲聊,让懿姝同跟来的这些人打成了一片。
萧静海听着他们聊天,才知公主府的兵士凝聚力为何那么强,为何懿姝会那么得人心。
因为她全然没有把身份当做一回事,在她这里没有什么公主将军,也没有什么三教九流之分。
她或许没有感觉,但对于身份低下的人来说就不一样了。在他们的眼中,上位者是高高在上的,用居高临下的姿态对待他们,这已是社会的常态了,但懿姝不一样,她不曾高高在上,而是平等尊重的对待他们。
她不会打断他们的说话,会认真聆听他们的想法,这是一种尊重,对人格的尊重。
萧静海看着那群江湖中人,他们此时眼中的拘束与畏惧都已不在,几乎每个人眼中都带着光,目光离不开懿姝,都想着能同懿姝插几句话。
而在人群中的懿姝,虽然言语不多,却是那样耀眼的存在。
萧静海忍不住浅浅微笑。
一路而行,漫若春风,笑声飘落一地。
……
懿姝对王服颇有好感,是因为王服这个人不止风趣,交谈起来让人言语轻松,更多的是因为这人是真诚愿为百姓办事的。
可她没有想到再见王服,是看到他被百姓逼得在人群之中泪流满面。
“我王服对不起乡亲们,是我带着你们去酿这竹酒的,钱我来赔!但是你们不能乱,真的不能乱,乱了的话只是害你们自己啊!”
人群之中,王服嘶声力竭地喊着,他嘶哑的话语淹没在众人愤怒的声音之中,若不是懿姝耳力好,根本听不清楚。
“话说得好听,钱呢?”
“没有这钱,我们全家连活都活不下去了!”
“粮食你们也要,钱你们也要,就是不想让我们活下去!”
懿姝蹙眉,她远远的只看到王服泪流满面,几近崩溃,“乡亲们,再给我点时间,我给你们想解决的办法。不能闹事,闹事就要抓起来啊。”
懿姝眉头蹙了起来,问向跟来的小吏,“这是怎么回事?”
小吏迟疑了下,支支吾吾地说:“酒卖不出去,给不了百姓钱。”
懿姝知道这小吏话没有说全,她看向程松说道:“清道。”
“是!”程松从马侧取出锣鼓,猛敲三声,高声大喝:“公主车碾,让道!”
他这么说着,就策马前行,锣鼓震慑,让原本嘈杂的百姓立刻分散开来,纷纷向两侧站开。
王服听到了懿姝的声音,困顿的眼中升起希冀的光,他急速地冲向懿姝,“小吏参见公主。”
懿姝翻身下马,走到了王服面前,虚抬了一把,“起了,这里发生了何事?”
王服刚见懿姝之时,就想问懿姝能否买下他的酒,可解他一时之困,可等到要开口时,心里又慌张了起来,竟一时愣在了当场。
萧静海轻声提醒他,“王乡长,殿下在问话。”
王服这才如梦初醒,他知道自己该回答懿姝的问话,可一时不知从何说起。
这不是一件事,牵连很多,很复杂。
嗫嚅了半日,王服低声说道:“小吏的酒卖不出去。”
懿姝没有追问,嗯了一声,淡淡地说,“我买,你有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