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晏蹙眉,直接拿过书函看了起来,这一看,脸色也沉了下来。
“我去找元杰!他这是纯属胡闹!”
沈晏拉住懿姝,脸色阴沉,“他没有找你商议,而是直接给你书函,就是要告诉你,直接听他的命令,而不是要你去找他商议。”
“难不成就看他这么胡闹吗?”懿姝怒意勃发。
原本萧静海今日出发,大部队出发的日子就定在了明日,但元杰的书信里却将大部队出发的日子定在了三日后,且没有说明任何原因,这朝令夕改的事触碰到了懿姝的底线。
更重要的,萧静海这次先行带着人去探查,本来就危险,人手又被削减,外援又不知能否按时抵达,若真是第二批部队去晚了,出了事连求援的地都没有。
沈晏面色也阴沉的厉害,抓着懿姝的手却没有松开,一双眼睛情绪翻滚,仿佛下一刻就是狂风骤雨。
“殿下现在去找大皇子也无济于事,他就是借着这些事敲打殿下,若殿下找他去争辩,他会继续拿其他事继续敲打殿下。”
沈晏声音沉冷,却能听出强压情绪下的愤怒,似是风雨欲来时的压抑,无端危险。
这话懿姝听了进去,所以站立着不动不发一言,死死压抑着翻涌的情绪!
良久之后,沈晏说道:“殿下,现在就派人去追大哥,让他那边酌情处理,以安全为主。”
懿姝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才走出门去安排。
沈晏见懿姝出去,也没有同去,而是站在廊前拧眉思索。
眉宇间出现了少有的厌恶之色。
在前世之时,他就不喜元杰,但也只能辅佐他,只因为他是太子、是皇帝,是君。
那时,他与元杰并未站在对立面,虽然不喜他性子,也不认为他是明君,但君臣之间尚算融洽。
直至——消息泄露之后,元杰为求自保,将他与一众同僚交与玉安王手中,命在旦夕时,才明白前世的他最大的错误,也是致命的错误是没有选择的直接辅佐元杰。
那样没有骨气,自私自利的人根本不配被追随。
沉思许久,沈晏突然转至屋中,取了笔墨,将纸张铺开。
落笔写字,每一个字都写得极慢,所有的情绪透过笔传达,没了往日字体的端正俊逸,多了锋锐,浓墨重色间情绪跃然纸上。
写完后,沈晏封好信,烧了火漆封好信件后,就着人吩咐将信件交于懿姝。
不多会的功夫,懿姝就又回到了房中,她脸色并没有好看多少,眉宇间愤怒渐退,担心忧虑之色就浮了出来。
“我已经安排好了人去追师哥,你写的信件也一并带去。”
略微低哑的声线中,带着沉沉的担忧和无力感。
沈晏握紧懿姝的手,却发现一片冰凉,连忙取了大氅将懿姝裹住。
“殿下,现在只能忍了。”
沈晏的话语是在安慰懿姝,懿姝也知道,但却没有缓解多少。
懿姝是个务实的人,对她来说,最重要的是找到解决的办法,这才是最大的安慰。
强压下翻滚的情绪,她才说道:“你未用早膳,这会已到了午膳的时间,我们先用膳。”
沈晏其实并没有什么胃口,但他也不想再让懿姝的情绪陷入到不安之中,就直接顺着懿姝的话,转了话题,“确实,我这会肚子都饿的咕咕叫了。”
懿姝缓了缓情绪,挤出一抹笑,“你也该饿了,昨晚喝了那么多酒,到现在还滴水未进。”
沈晏将懿姝搂在怀里,“我与大哥的书信之中,意思是让他到达地点后,先按兵不动,以安全为主。”
懿姝攥紧拳,只觉心中憋屈不已。
按兵不动,这就是与元杰阳奉阴违了,这并不是懿姝和萧静海一贯的处事手段,但终得妥协。
想到此,懿姝眸色又深沉了几分,还多了几分怅然,几分无奈。
她明白沈晏话中的意思,也知道这是他们现在唯一的办法,但是她心中的不甘就是如影随形。
还未出行,便已经处处受压制,她不甘,她无奈,元杰不选择好好解决问题,而为了权利地位与她勾心动脚,这让他失望至极。
沈晏轻拍懿姝的后背,声音柔和,“殿下就是对他太较真了,所以才会失望。”
懿姝苦笑一声:“元杰这个决定,我已经接受,我只是不甘心……”
不甘心,就一定要勾心斗角,宣誓主权吗?
不甘心,亲情始终败于皇权之下。
……
卫国公府
宜昌郡主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满脸阴鸷之色,忽地发起狠来,将梳妆台上所有东西扫到地上。
这动静惊了她身边的女侍,可无一人敢说什么,有女侍悄然出去,不多会碧荷便走了进来,悄然无息的让人收拾一地的狼藉。
宜昌看向碧荷,“你去做什么了?”
碧荷声音平静,“公子哭闹不止,似是受到了惊吓,乳母差人来,婢子就去安排了府医去瞧了公子。”
碧荷口中的公子,是宜昌同韦衡的孩子,此时刚过了满月。
宜昌听到碧荷提她的儿子,眉头直接拧了起来,厌烦之色毫不掩饰。
“哭哭哭,就知道哭,也不知天天哭嚎什么!我做了什么孽,生出这样不省心的。”
宜昌话语中都是愤恨之色,半分没有对亲子的疼爱,反而都是嫌弃。
碧荷一直侍奉宜昌,早已习惯了宜昌对于亲生子的不待见,可见宜昌这般恶语咒骂,眼中厌恶之色稍纵即逝。
“郡主何必同一个什么事不懂的孩子置气?气坏了身子,岂不如了他人的心愿?”
宜昌一听这话,冷哼了一声,这个他人,指的就是韦三夫人,她的婆母。
“那个不得好死的,非要把我困在韦府,这已是第三日了,她就是故意整治我的,以为用一个孩子就能捆住我了吗?不可能!”
碧荷心中不耐,她本意是转移下话题,可没想到转了换题,还是无法压制住这郡主的坏脾气,对宜昌的厌恶又多了几分。
她就没见过这么心狠的女人,对着自己怀胎十月的孩子都能不管不顾的咒骂。
宜昌猛地将梳子砸到地上,“我要回长公主府!”
碧荷忍住心中的躁郁,“郡主还是再忍耐忍耐,至少等公子安稳些,才好找借口离开。”
宜昌冷哼一声,“都闹成这样了,索性撕破脸了,也省得那老不死的以后动不动拿捏我!”